在火把的照耀下,胖子的影子微微地抖动着,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好像他有些发觉了周遭人的异样,那种提防的眼神让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道:“各位,各位爷,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啊,哪里不对劲来着啊?”
说时迟那时快,查文斌一个箭步上前扯着那“胖子”的头发就往起拉道:“还我兄弟的皮子来!”
“胖子”吃了痛,一个手肘狠狠地往后一砸,砸的查文斌是鼻血横流,只觉得眼前一黑,嘴巴里一甜,那滋味真是冰冻上摔了个狗吃屎似得,痛得钻心!
一见到自己一肘子把查文斌给砸翻了,胖子也有些慌了,立刻就要过去扶他,不料叶欢这时站道他前方喝道:“妖孽,不要动!”
“你他妈的有毛病吧!在这儿跟我演电视剧呢,给老子起开!”他也来了火了,心寻思着你们这群人是不是魔障了,把老子当鬼了不是。一挥手想要拍开叶欢,那老头岂是真好惹的主?瞅准了伸出自己那鹰爪一般的枯瘦之手就往胖子的手腕上那么一捏,只轻轻一发力,胖子就觉得自己的手好像马上就要断了。
“哎哟,痛痛,要断了,松手啊!”
叶欢脸色微微一变,轻轻一推胖子便跌倒在地,他疑惑地问道:“你真是石头?”
“神经病了不是!”胖子叫骂道:“不是我还能有谁?见鬼了?查爷,你怎么样了,我真不是故意的,那是本能反应啊!”
查文斌揉着自己的鼻子,那眼泪不住得就哗啦啦的流,好在身边这会儿还有个小神仙,莲儿轻轻捏住了查文斌的两个穴道,没一会儿那血就止住了。他捂着鼻子问叶欢道:“前辈,到底是不是他?”
“是他,”叶欢道:“有一门手艺你师傅也不会,叫作摸骨算命,人的皮肉可以改,但是骨头错不了。石头,你告诉我,你的火把为什么没用?”
胖子看着那烧得正旺的木头道:“就因为这个你们就打我?我他妈招谁惹谁了,老子一进去走了不到几分钟就到了头,看见外面阳光明媚绿草成茵,这不就赶紧回来通报了,你们把我骗下来,然后还要打我,这又是什么理?”
“你进去一个多小时了。”查文斌道:“我们看见你的火把还刚刚烧了那么点,所以就怀疑……石头,你真不能怪我们,我还在担心你是不是……”
“开玩笑吧?”胖子的脸色一白道:“我跟毛主席保证,真的只是一小会儿。”
“难道又遇到那种事情?”查文斌把头扭向叶欢道:“狮子峰顶上我们曾经遇到过这种类似于时间不在一条线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石头还是带给我们一条好消息,他说里面可以出去。”叶欢道:“但是现在距离我们下来已经有那么久了,按理应该是晚上才对,他怎么看到了阳光明媚?”
胖子把手举起来道:“同志们,我石敢当,敢做刚当,这辈子什么坏事都做过,唯独从来不出卖兄弟战友,你们讲话可得凭良心,现在既然也证明我是人不是鬼了,那上面的确就是能出去,走不到几步路的。要是不信,老神棍你把我的手捆起来,查爷你也弄几道符给贴着,万一我真中邪了自己不知道,你们就把我收拾咯。”
“没那个意思,”叶欢道:“我只是在担心,不过在这里猜测一切也是未知,查小子,要不你再等等,我跟他去看看?”
难得叶欢会用商量的语气,并不是查文斌信不过眼前的这个胖子,而是他现在不能犯错,因为还有莲儿和陈震。这两个人说到底都是局外人,还有一个还是个孩子,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叶欢的提议他考虑了片刻后道:“既然石头进去又能出来,前辈去看看也好,大不了我们再多等上一个钟头,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一次,两人是结伴而行,目送着他们离去,查文斌再次蹲在了原地默默的添柴,眼下他的身边就只剩下一个孩子和一个书生。
“文斌哥哥,我们一定会出去的!”莲儿还在给他打气呢,看着这孩子的脸,那紧绷的神经微微有些放松。他只祈祷,有叶欢在可以平安的进,平安的出。
“文斌哥,”一直在沉默着的陈震忽然开口道:“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这儿又没外人。”查文斌笑笑道:“是不是对自己这份工作有情绪了?”
陈震摇摇头道:“不是,叶老先生讲的那个防风古国的故事我也听说过,在我们大学的图书馆里有一本很老的线装书,是老管理员五分钱一斤在旧货市场上买回来的。这种书多半没有人看,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研究一些偏门,有一天就翻到了那本书,书中恰好记载的有一段就是关于防风古国的。里面说,这个防风古国的人不会死,并且永远保持着年轻,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可以拥有永生的身体,秦始皇在找仙丹的时候也曾经派人打探过这个古国的下落,据说防风氏有一种特殊的本领。”
“是什么本领?”查文斌问道。
“书中说叫作契约,这两个字是后来我找中文系的教授翻译出来的,他告诉我这种契约是一种古老的巫术,不过并没有记载巫术的具体内容和方式。”然后他说道:“刚才石头哥哥进去后又出来,明明过了那么久,他自己却觉得只有一瞬间,这让我想起了那个故事,是不是曾经的防风氏就生活在这样的洞里,只要在这个洞里,时间就会以几乎停滞的方式行走,他们的生命也就会永远保持着年轻。”
查文斌无法回答这样的设想,不过他还是为陈震带来的这个信息所感兴趣,古人对于一些事物的描述,在文字上喜欢用夸张的手法,但是又往往事出有因,结合胖子方才的表现,这种可能性的确是存在的。
看着那墙壁上的九星连珠,还有外面的天地运行图,查文斌觉得这似乎已经超越了那个时代的人的智慧,他有一种错觉,这里甚至不属于防风氏,不属于这个世界……
第八十九章轮回契约
距离叶欢和胖子进洞的时间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查文斌不停地催促着陈震给他报时间,后者不停的抬手看表道:“文斌哥,已经超过刚才用的一小时了。”
“什么?”查文斌的心头一种不好预感,按理来说,有叶欢在,胖子做事不应该拖沓才对,这一趟进去用时肯定会比之前更短,急躁的查文斌在原地不停地走来走去,他甚至想自己也要不要进去找他们,可是一看到已经熟睡的莲儿,他又有些犹豫,万一自己也出不来,那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再说胖子和叶欢到底进去发生了什么呢?
叶欢跟着胖子两人进去之后,这个洞内部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洞穴的墙壁上刻画着许许多多的图案,这些图案并不像是简单的涂鸦,它们以极其复杂的图形分布在整个洞区。叶欢毕竟也不是全才,这些线条和图案意味着什么他一时半会儿的也不明白,那些小圆圈像是用圆规作图的效果一般,近乎就是完美的圆。
“石头啊,这往里走有多远?”
“不远,”胖子道:“老神棍你还是不放心我嘛?你那几两肉值不了几个钱,我不会卖你的,顺着这里往前面走,一会儿就能看见出口了。”
两个人走了约莫不到三分钟,这时胖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挠挠头皮道:“不对劲啊这,刚才好像我没走那么多路的,这路过的时候有没有岔路口给错过了?”
“没有,”叶欢说道:“我一直注意着,这地上好像也没你之前走过的脚印,你确定你刚才没有出差错嘛?”
“没有啊,进来之后第一个岔口往右,这是查爷的习惯,我也就往右了,然后第二个岔口接着往右。对了,第二个岔口处我还摸了一把鼻涕,上面应该留着有鼻屎的记号,要不我们往回走走,倒到前面一个岔口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往回走,也不远,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了,胖子蹲在地上用火把上上下下搜了一个遍,他有些纳闷地说道:“不会错的啊,左右我难道都分不清了,刚刚明明就是在这里。老神棍,我发誓我绝对没骗你,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叶欢此刻双眼里已经有了一丝戒备,不过这戒备并不是对胖子的,他相信胖子没有说谎,而是发生了另外一种不知的状况,潜意识里,他读到了这种信息是危险的。
“石头啊,这里的洞恐怕是有变数的,就跟九宫八卦那种玩意差不多,咱们走的路跟刚才可能不是同一条,现在我就怕回头路也找不到了。”
“百来步而已,”胖子道:“就算是有变化,这点路咱爬也能爬回去。”嘴巴上是他还在安慰叶欢,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有点遇到鬼打墙的感觉,那些墙壁上原本密密麻麻的点和线,在这一刻看来是那样的眨眼,它们就像盘旋在自己头顶的星星,一刻不停的绕着你转啊转啊,叫人心里烦躁的不得了。
叶欢没有推测错,往回走,两个弯过后又是弯,这里的弯套着弯,一个连着一个,就好像是下水道的管子一般,看不到尽头,也走不到尽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在这种岔口连着岔口的管道里,他们两人彻底迷失了,走不完的岔口就像是一只只埋伏在那里的黑色大口,随时都能把人一口吞下。
两个小时后,陈震再一次提醒查文斌,他其实是不想说的,但是现实逼的他不得不像个报时员一般说道:“文斌哥,他们进去已经有两个钟头了,会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
“两小时?”查文斌阴着脸道:“我以为已经过了半天了,这真是度秒如日,你说我们到底要不要进去看看?”他现在需要一个决策,这个决策对他来说太难决定了,一进去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万一找不到又该怎么办?
“要不我去找他们,你在这儿等,”陈震提议道:“我不进去很多,只稍稍走几步,摸摸看情况就出来行不行?”
“算了,”查文斌把心一横道:“我们一块儿去,与其留在这里等死还不如死一块儿。”他看了看怀里刚刚醒来还在不停眨着睫毛的莲儿,那孩子把脑袋偏了偏道:“只要能跟文斌哥哥在一起,死又何妨?”
背个孩子,带个伤病号,这不是在求生,或者说是送死的概率会大于求生。光是这一截藤蔓就让查文斌付出了两个血泡的代价,加上之前的,一双手现在已经是血泡遍布,轻轻碰一下就会觉得生疼。爬上洞口一瞧,里面黑乎乎的,查文斌朝着里面喊了两声也没人应答,看不见光,也没有声音,只是迎面有一股暖风在呼呼地吹。
到底是细心一些的人,他马上就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了,这个洞口的地面上没有任何脚印,反而是有一层薄薄的灰烬,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陈震,我们是不是走错了洞,他们来的肯定不是这一个。”
“没错啊文斌哥哥,”陈震说道:“最大的那一个,自打石头哥他第一次进去我就一直看着,肯定错不了的。”
“没有脚印,也没有落灰,他们手里有火把,四周肯定会散落一些碳屑,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难道这些洞会发生移位嘛?”
陈震用手敲敲四周的岩石,僵硬无比,他是一个大学生,读的又是地质专业,他用很负责的语气告诉查文斌道:“文斌哥,这是一种石灰岩,属于沉积岩的一种,质地比较软,跟外面的无异。单说要让如此大的空间发生位移不是没有可能,不过那应该超出了人类的能力范围。”
“你看,这里还刻着很多图案,”查文斌用火把熏照着头顶,那些线条简单却又繁琐,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地方,他诧异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个,我见过类似的东西,在东北,去年找玉环的时候那座古墓里,也是同样的手法雕刻的星象图,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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