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的。他自己不写,实际上是他请来的那个女人写。”
照海明白了,这个女人就是吴冰,她来这里为张瑞写家族自传的。
“这么说吴冰是半年前来的了?”
“不,她大约是两个月以前来的,当时他发现自己一个人应付不了这种事。”
“那你认为他确实很得意。”
“当然,乐此不彼。他认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家族外别的根本不值一提。他很为自己的家族自豪。”
年轻人的话音里略带嘲讽之意。
“据你所知,张瑞并没有为什么事而担忧了?”
极短地停顿了一下,他回答说没有。
就在这时,照海突然提了个问题:“你认为,张瑞有没有在为他的女儿担心?”
他很吃惊:“他女儿?”
“正是。”
反常地,他生硬地回答:“没有。”
照海没再说什么,不过他还是叮嘱说让他不要离开这里,照海可能随时找他问话。
徐强刚离开,海利飘然而入。她身着一件长袍,紫色和橙色的丝绸紧裹在身上。她神色安详,态度镇静。
照海站起身打招呼说:“请过来坐吧,我正好要去找你。我们要不要出去谈,我想这里一定让你很难过。”
谁知她摇摇头,坐在一把椅子里,低声道:“不,这有什么关系?我没什么好难过的?”她语气平和而随意:“一开始,我确实有些难过,但后来一想,人生不过就这么回事。如果你看开点,就会明白这世界并不存在死亡之类的事情,实际上,我要说只有循环。不过是从这个世界到那个世界。事实上,我要说,张瑞正站在你左肩旁边,我能清楚地看到他。”
照海的左肩微微抖了一下,他很疑惑地看着她。她朝他微微一笑,一个茫然而又幸福的微笑:“你不相信!当然,没人愿意相信。对我来讲,那个世界就像这个世界一样真实。不过,我们还是比聊那个了。你问问题吧,我会很诚实地回答的,别担心我会难过。要知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人无法脱离它的因果报应。”
这下,照海有些傻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生者这么看淡死者死亡的。他恼怒地清了清嗓子,不客气地问:“这么说,你对你丈夫结束他的生命并不感到惊讶了,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期待这件事发生呢?”
她的眼睛戏剧性地睁大了:“哦,不,一个人不是总能预见未来。张瑞,说什么好呢,他是个很奇特的人,一个不同寻常的男人。他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他天生是个伟人。很早以前我就了解到这一点,我想他本人也很清楚。现在,他正在笑,看着自己策划的这场闹剧”
照海有些凌乱,无可奈何地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何你丈夫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她耸耸瘦削的肩膀:“有力量在驱使着他,你们是不会懂的。”
照海很不礼貌地咳了一下:“你知道你丈夫会怎么处理他的财产吗?”
“财产?”她等着他:“我从不考虑钱的问题。”她的语气十分不屑。
照海不得不转移另外一个话题:“今晚您下楼进餐厅是在什么时间?”
“时间,我不记得,时间是无限的。”
“您到客厅的时候谁在那儿?”
“好像每个人都在,不过你问这些有什么意思?”
“目前还不清楚,也许无关紧要,还有个问题,您丈夫告诉过您,他怀疑自己受到敲诈吗?”
她似乎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敲诈,我从没听说过。谁敢对张瑞做这种事呢?”
“他什么也没跟您提起过?”
“不,没有。”她摇摇头,仍然没太大兴趣:“不然我会记着”
“您最后一次见到您丈夫是什么时候?”
“跟平常一样,他在吃晚餐的时候顺便去看看我,他对我说他要下去了。”
“最近几星期他谈论最多的是什么?”
“哦,家族史。他进展顺利,发现了很多有趣的往事。吴冰太优秀了,他们一起查资料。她很老练,绝对不会去碰那些不合适的东西。每个家族都会有一些后代子孙不愿启齿的东西,他对此很敏感。”
她不耐烦地在椅子上动了动。照海适时地说:“非常感谢,我想就这些了。”
她继续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