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个时期,可以说是极端的自由经济,一切为了便民,一切为了生产。
其时封建制度已经恢复,但高祖诸子分封在外的,不管王国还是侯国,有朝廷所派的“相”和“傅”担负起治理国政和辅导王侯的重任,所以中央的政令,依然可以贯彻。而吕后虽多失德,也像武则天一样,对老百姓是不算太坏的。吕后一死,刘氏子弟大杀日后娘家的侄儿,也只是一场宫廷政变,并不影响整个政局,相反地,反迎来了一位古今罕见的仁君,那就是文帝刘恒。
文帝的母亲是薄太后,对于国家大政,颇具影响力。这位太后大概因为饱经忧患,忽生一场悄来富贵,持有凡事皆有苍天安排,只要心好,必蒙神麻的观念,所以从开国时期的放任政策,更进一步变成与民休息的“无为而治”后人因而说薄太后笃好清净无为的“黄老之学”其实秦始皇焚书坑懦,读书是件不容易的事,连汉高祖都是“奇绝英雄不读书”薄太后又何尝知道什么咱老之学”?
因为是在这样放任的自由经济制度之下,富商大贾挟其雄厚的资本及高度的生产力,几乎不费什么气力,便可富埒王侯,名为“素封”
何谓“素封”?封者封君,素作空字解,意思是:虽然没有公家所给予的名位、爵秩及俸禄,但财雄势大,好比一国的封君。司马迁所谓:“千金之家,比一都之君。巨万者乃与王者同乐。”所以卓文君的父亲名为卓王孙“王孙”应该是当地人称他的一个外号,而非本名。
“素封”之家,多为两三世以上的富商大贾,因为汉初既是绝对的自由经济制度,则财富的蓄积,必成几何级数的增加,一切的保护法令,使其立于不败之地。
大致说来,素封之家所经营的事业,不出四种;第一类是地主,一方面大量购置田产,以僮仆耕作,一方面从事畜牧,孳生“五(牛孛)”第二类是在近海地区收盐渔之利,此辈以山东最多。第三种不妨尊称他们一声“金融家”以放债收息致富,当时最有名的“财神”一是关中的无盐氏,二是成都的罗家,汉初对利息采取放任制度,所以重利盘剥的情形,各地皆有,当债务的压力不堪负荷时,老弱者卖田宅,鬻妻子来偿债,强项者则逃亡或赖掉。于是此辈又不得不雇孔武有力的人来讨债,后来游侠之兴,与此不无关系。
第四类就是卓家那样的人家,除了在冶铁上面赚了大钱以外,往往还开“造币厂”因而是素封的素封。
利率的放任政策和放弃货币国有的政策,是汉初经济制度中的两大失策。本来在秦代,货币制度已上轨道,上币是黄金,以“镒”为单位“一金”就是一镒,计廿四两。下币是铜钱,文曰“半两”等于十二铢,重量也真是半两。到了汉初,为了增加货币的供应量来活跃交易,同时也希望把人家的窖藏吸引出来,所以托词秦钱太重,使用不便,准许人民自己开炉铸钱,形状像榆荚,称为“荚钱”重量只有一铢,为秦钱的十二分之一。
这一下,大家都来铸钱,搞成了恶性通货膨胀。同时各家铸的钱,分量总有出入,所以纠纷百出,市面益加混乱。吕后临朝,对此大伤脑筋,不得已下令,旧钱仍准通行,而荚钱则并未禁止,这样无补于事,于是又下禁止私铸令,但盗铸如故。
到了文帝五年,又改了花样,新铸“半两”钱,而实际重量仅得四铢。四铢钱是“法币”即贾谊所称的“法钱”这样便有三种货币在流通,用荚钱要贴水,用;日钱一对一,但旧钱比“法钱”重,于是又有纠纷。汉文帝为奖励大家铸造“法钱”起见,解除私铸的禁令,可是另有规定,法钱中铜的成分必须准足,如果杂以铅铁,要受“鲸刑”——脸上刺字的刑罚。
但如照政府的规定,则铸铜钱就无好处,好处即在搀假。大利所趋,民不畏法,因而鲸刑累累,成色不足的烂铜钱,依然充斥于市。
于此可知,当时最贵重的金属,第一是金,第二是铜,有了铜,就可以铸“法钱”通行天下。
我国的地名中,称为“铜山”的地方很多,不仅止于江苏徐州的别称。汉初诸王,吴王的封地,是有名出铜的区域。吴王刘濞是刘邦的侄子,封地计有三郡五十三城,即今江苏南部、浙江北部与安徽东南部一带,也就是后世的所谓“东南财赋之区”在当初列国中,最称富饶,境内有渔盐之利,又有铜山可以铸钱,国用宽裕,所以吴国的老百姓,像现代中东的科威特一样,是不须纳税的。
吴国建都广陵,其地即是繁华了一两千年,直到清朝末年才没落的扬州。在它的周围的铜山,计有江苏的江宁、溧水、仪征;安徽的径县,江西的德兴和浙江的行县、安吉等多处。刘濞的钱多花不完,于是招致亡命之徒,在景帝时谋反,引起“七国之乱”结果为周亚夫个别击破,刘濞穷无所归,逃到浙江温州,为当地人所杀。这都是铜山害了他。
另外一个受铜山之害的是邓通。此人与卓家有关,他的故事特富传奇性,值得谈一谈。
邓通是蜀郡南安人,四川曾有两个南安,一个在剑阁,一个在荣县西面。邓通的家乡是荣县这个南安,距临邛不远。他怎么到了京城里的,自然已不可考,只知道他在未受文帝“特达之知”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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