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家前,周彦专门去李无忧的住处看了一眼。
似乎已经谈妥了赔偿,原本积聚在李无忧门前的一众帮派成员已经散了,原地留了一堆土黄色的纸钱。
一头白发的李无忧正表情晦气地使唤着下人清扫着,满是皱纹的老脸显得比原先更沧桑了。
周彦想了想,还是上去陪这个帮自己背了黑锅的老头说了些安慰的话。
李无忧也没想到自己收的这个便宜弟子居然比自己的亲传弟子还要贴心,一时间竟然有些把控不住情绪,当场差点落泪,看的周彦心里顿时更加愧疚了。
“想我断筋手李无忧阴人无数,没想到这次居然替那真凶背了黑锅,唉,果真是报应循环屡试不爽么?”
李无忧仰天长叹,一想起下午被那许狂人逼得不得不自证清白的场景,老脸就忍不住变得铁青无比,雪白的长胡子也被他愤怒之下揪掉了一把,但他却浑然不觉,一双眼睛满是血丝,显然是气愤之极,语气森寒:
“不过那凶手也决计不会想到,老夫在这枫叶城纵横十多年,什么功夫没有见过?其实早在今天下午检查那雷洪尸体之时,老夫就已经发现了猫腻,此事过后,更是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哼哼!”
接着,没等周彦震惊,眼前的李无忧便一脸冷笑地开口道:
“这雷洪分明是被那许狂人所杀,目的就是为了铲除狂虎帮内的异己,今日之所以来老夫府上,不过是为了上演一出贼喊抓贼的戏码罢了!”
“……李师为何如此笃定?”
“呵呵,那雷洪双手的确是被指法所废,但你可知,这枫叶城内,练习这指上功夫,并且达到二流的,总共不出四人,除我和那许狂人外,剩下的两人早就被老夫多年前在擂台上打死,所以凶手除了是练了残月鹰爪功的许狂人之外,还有何人!?”
“李师真知灼见,弟子佩服!”
“哎,知道又能如何,今日那许狂人仗着人多势众,欺我李无忧势单力薄而已,但凡我实力强些,或者家业大点,哪里还轮得到他许狂人在我面前撒野!”
“恨只恨在我李某,技不如人罢了!”
李无忧恨声道,旋即愤然拂袖,一脸无奈地仰天长叹,神色颇为苦闷。
随后便同周彦闲聊起来,说经此一事后他已经成了枫叶城内的笑柄,加上府内的弟子因为此事退出不少,所以他打算回乡下做个富家翁,已然是打算彻底退隐。
对此周彦则是有些愧疚地看着眼前这位替自己背了黑锅的可怜老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敢把自己是凶手这一事告诉对方,而是应和着说了些好话,一来二去,平时很少交流的这对便宜师徒,一时间竟然聊出了种忘年交的感觉。
感觉遇到知己的李无忧顿时脑子一热,在周彦临走时,这老头不光拿出了自己撰写的断筋手心得,还把自己的珍藏多年的一本春宫书一并拿出,非要让周彦收下,说什么兄长之赠不可辞,让周彦只得接过。
“所以说,这都算什么事啊……”
梧桐巷内,看着手中一大一小,风格完全不同的两本书,饶是周彦也忍不住觉得有些头痛。
仰天长叹一句,正寻思要不要把那春宫书丢给隔壁的鳏夫王老汉时,迎面却走来一个脸上涂满水粉的女人,朝他微微一笑,声音轻柔:
“公子也住在这梧桐巷内?”
“……没错,你有事?”
周彦一怔,连忙将两本书塞到包裹,回了一句,同时上下打量起眼前的女人。
对方的打扮有些露骨,清凉的薄衫下大片肌肤外露,白的有些刺眼,身段也很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媚气,说话的声音里带着种专门练习过的腻人尾音,显然是青楼出身。
不过,现在这天,打扮成这样,这女人不冷么?
难道如今枫叶城内青楼的生意都差到这种地步了不成?
周彦心头诧异,同时觉得有些奇怪。
他虽然此时穿着一件盛夏时的短衫,也露着大半的胳膊。
但他现在的血气可是叠加到了二流高手的层次,体内血气涌动产生的热量远超常人,所以才丝毫不觉寒冷。
可眼前这女人不过是个普通人,打扮居然还这么清凉,属实有些奇怪。
女人缓缓上前,身上的衣服似乎有些松垮,在她的动作下露出胸前大片的亮白,一张充满狐媚的脸上满是哀怨:
“近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伦家的窗户最近一到晚上的时候,总是传来些奇怪的动静,尤其是这几天,每到伦家脱衣歇息的时候,那窗户边上的动静就更大了。”
“伦家一个弱女子,这几天担惊受怕,有些不堪忍受,不得已,才这般出来找人帮忙。”
“伦家见公子如此孔武有力,想必一定是习武有成,不知能否帮帮伦家。”
夕阳下,对方亮白的身段和长腿在薄纱下隐隐若现,闻着对方身上好闻的香粉,周彦心头蓦地变得躁动起来。
“……”
一双眼鬼使神差朝着对方胸前望去,脑子里一片混沌,正想出声答应下来的时候。
后方,一道声音却猛地将他惊醒:
“周生,没事吧?”
转过头,原来是巷口卖肉饼的老伯,此时正一脸关切地望着周彦。
“没事,刚才这位姑娘跟我说她家里有些动静,想要……”
周彦说着转头,但刚转身,入眼看到的却是空荡的青石巷道,除了地上有些几张土黄色的纸钱外,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人呢?!
周彦顿时愣了。
“啥?姑娘,哪来的姑娘?周生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梧桐巷这破地方,除了跑货的商贩,和一些下九流的人会住这里之外,就你这种正儿八经的武人会来这地方都够稀奇的了,哪里会有什么姑娘啊,你肯定是看花眼了吧……”
老伯一脸诧异,旋即上下打量了周彦两眼,笑了笑:
“不过周生你这年岁也到了该找婆娘的时候了,要是找媒婆的话,老头子倒是能帮你找个靠谱的,都是街坊邻居,不收你钱。”
“没有姑娘住进来么……”
周彦没理会卖饼老伯的建议,自顾自地重复了一句,似乎明白了什么,定定地扫过后方空荡的巷道,又看了眼两三条街外的富贵街的方向。
仿佛明白了什么。
周彦心头猛地泛起一层寒意。
没有继续呆在巷口,周彦扭头朝卖饼老伯道了声谢,接着便铁青着一张脸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快步走向住处。
嘭的一下关上了大门。
回到院落,周彦开始一语不发地收拾起东西。
这梧桐巷,不能再住了!
他脑海里不断回荡着这么一个念头。
没再犹豫,取出墙缝里藏着的从雷洪身上得来的银票和地契,把平日翻阅的秘籍往里一扔,随手扯过几件换洗的衣服后。
周彦背上包裹便打算朝外走去。
但就在这时,仿佛听到了什么,周彦身形一顿。
猛地转过身,一双虎目死死地盯着紧闭的房门处,右手紧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声音冰寒: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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