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好几桩未了结的历史遗留问题。
这边参观到一半,主客融洽,相谈甚欢,冷知秋一个小女子站在人群最前面领头,并不怯场。
就听占地好几亩的书院大门外,锣鼓喧天,人声响起。
新聘的门子飞跑着来报:“院主,有人捐书来了!”
“咦?”谁消息这么灵通?觉悟这么高?
冷知秋高兴的带着人去大门迎接,只见浩浩荡荡十几个人挑着书箱,书箱上全部贴了红封。
领头的一个中年人递上帖子,冷知秋打开来看,捐书人名叫:青霜。
青霜?是谁?
中年人作揖道:“小主捐赠一共九十九册书给贵书院,还请笑纳。”
冷知秋捏着帖子费解:“你家小主如何得知书院受赠书籍?敢问你家小主是否认得鄙书院哪位先生?”
孙仲文等人也凑过去看帖子,纷纷摇头,表示不认识。
那中年人笑道:“小主认得院主夫人,和您是极相熟的。其余不必多问,院主笑纳这九十九册书便可。”
冷知秋顿时觉得下巴要掉了,幸亏面具撑着。
这个什么青霜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居然认得她?还很相熟?开什么玩笑
中年人示意后边的人放下书箱,便带人走了。冷知秋无奈,只好让孙仲文将“青霜”的名字刻上了白玉照壁,让这个不知男女的人,成为明湖居书院第一个上榜的人物。
待书箱搬到藏书阁,开箱验取,一册册均是装裱精美之极的好书,天文地理、经史子集、山南海北,应有尽有。
不管心里多么疑惑,冷知秋真是乐开了怀,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
——
虽然有些波折,但明湖居书院元宵灯会好歹圆满结束,效果可圈可点。
那时天色已经发暗,人们都往苏州城里赶。
今晚元宵花灯,从东城摆到西城的长龙,热闹不言而喻。
冷知秋皱眉等在她那间竹舍,先回来的是小葵和张六,二人神色古怪,离得远远的。
小葵进屋和冷知秋说“六爷找来了”随即便低头退出去。冷知秋多看她两眼,张六便进来了,挠着帽沿,不好意思的对冷知秋笑笑。
“夫人,小六六这两天着了风寒,属下惦记着,便去看看他。”
“忘年病了?”冷知秋吃惊,忙问:“可好些了?”
“那孩子体格不错,发了两日汗,今日已经能喝米汤了。”张六说着,突然想起倪萍儿的话,又补充说明:“小孩子断奶断得仓促,体格总会下降,萍儿给他续几天奶,就没事了。”
萍儿?冷知秋挑眉看张六,奇怪他什么时候改口叫倪掌柜为“萍儿”又为何如此了解母婴的琐事?
“倪姐姐可好?”她问。
“还是老样子,挺好。”张六的语气柔和亲切得自己都未发觉。
屋外,有人碰翻了花架上一盆水仙,啪嗒一声,碎裂开。
冷知秋问:“何人?”
良久,屋外响起小葵的声音:“小姐,是有只野猫顽皮,已经跑了。”
冷知秋便又问张六:“这几日你魂不守舍,都是因为担心忘年?”
张六张了张嘴,却有些无言,脸先红了起来。
“”冷知秋莫名其妙看看他,也不催促,先办事要紧。“既然不想说就先不提也罢,天色晚了,你速备马车,送先生们回项园,再叫老七来陪我进城,我要去一趟慕容府。”
张六松了口气,答应着要走,突然想起一件事:“夫人您进城找慕容家主?怎么不叫少主陪着?”
少主?冷知秋有些气闷的噘嘴“鬼知道他在哪里。”
自打大年初一缠了她一天,作天作地的不放她离开半步距离,此后就一百八十度转变,活蹦乱跳去忙他自己的事去了,又是安排去大理寻找解蛊毒的事,又说有个大买卖要做,还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结果她固然忙着,可回到项园一叶吉屋,睡到深夜也不见项宝贵回家,她的心情自然不太美妙。
到了早上起床,才发现他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睡在了身旁,手脚霸道的架在她身上,圈着她的腰。
她醒,他自然立刻就跟着醒。
不过醒来了也讨厌,他往往总磨缠着想做点“好事”偏偏冷知秋却越来越没兴致,甚至有些抵触他的靠近。怎么会这样?冷知秋自己也不明白,心想自己为何这么小气,因他晚归几日,便连碰也不让他碰了?
这样过了几天,项宝贵终于沉下脸去,捂着心口走了。这一消失,便将近十日,她都不知他跑哪里去了。
今天不是寻常的日子,既是书院开张面世的重要时刻,也是她和项宝贵成亲两年的周日!
如果依照旧日的约定,她和他,尚无孕育孩子,是应当“和离”的。只不过谁也没吱声,大家心照不宣的“忘记”了这个约定。
冷知秋黯然垂下眸子,挥手让张六走。
——
这时,沈天赐也回来了,为难的看看冷知秋,犹豫道:“外甥媳妇儿,说了你别生气。”
冷知秋心开始发凉。“您说吧。”
“我去项园里找过宝贵,他不在,也去苗园找过,但被一个很高很瘦的人拦住了,竟然不让我进苗园。我说替你们少主夫人跑腿来的,要找你们少主,那瘦竹竿还是把我赶出来了。”
沈天赐看冷知秋脸色,已经多云转阴,书院开张成功的喜悦荡然无存。
他便暗暗叹息,本来还想趁今天高兴,和她商量操办复婚的事,惠敏那边好不容易点了头,但看现在的情形,还是别提算了。
“外甥媳妇,宝贵他待你是真心的,你别想太多,就是他有些下属阴阳怪气神神秘秘,你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
冷知秋鼓着腮帮子闷坐。
坐到天黑透了,张六和夏七一起赶了马车来接她进城。
“你们少主到底在忙什么?”冷知秋盘膝坐在马车里,忍不住问夏七。
夏七回道:“少主夫人您放心,少主做的事,都是为了您好。”
是么?冷知秋仍然鼓着脸,心里反复念叨:今日元宵,今日成亲两年满期如果项宝贵再不回来,她可真要生气了!
夏七问:“少主夫人要先去哪里?”
冷知秋想了想,便道:“反正顺路,就先去榕树街瞧瞧,再去慕容家走一趟。”
——
元宵这一天,项宝贵在做什么呢?
他先在榕树街项宅里呆了整整一个上午,走出来的时候,脸色是铁青的。他对高老二吩咐了几句,便先去找木子虚要了几盒美容护肤的胭脂膏,着人送回沈家庄项园,随后便将木子虚绑架了,一起赶到寒山寺。
天色将暮,寒山寺一片静悄悄,寒鸦飞渡。
就在那个傍晚,寒山寺被血洗了,包括如意法师在内,身首异处。再燃一把大火,直烧了整整一宿,火光冲天,百年名刹寒山寺,从此化为断桓残壁、满地灰烬。
——
酉时,苏州城花灯如闪亮的流水,从东城蔓延到西城,歌舞升平。
当今皇帝朱鄯是个十分有个性的皇帝。
他的军队和成王朱宁的军队打仗打得跨过了年,可以说,战无不败!李某某正如项宝贵所言,纸上谈兵,毫无实战经验,偏偏又自信过头,口才一流,不管怎么打败仗,他总能找到理由推卸责任,导致朝中好几个负责后勤的官儿倒大霉,被诬陷而死。最后,李某某干脆把责任推到了皇帝朱鄯头上,说最近一次大败仗,是因为敌方朱宁亲自上前线作战,而自己这边士气低落,如果皇帝御驾亲征,帝师的士气就不会低落,就不会打败仗了。
朱鄯看了李某某的战报,气得哈哈大笑,不但不去“御驾亲征”反而下令全国歌舞升平,欢度元宵。
他的思维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有了今晚苏州城妖冶如带血玫瑰的元宵烟火,璀璨一时。
——
东湖畔,是整个苏州城热闹的中心。
这里崛起了一家新秀花楼——国色天香。让国色天香名闻遐迩的人,就是近日新来的花魁,苗姑娘。
苗姑娘不同于普通青楼花魁,总是搞一通“卖艺不卖身”的噱头,玩一些“待价而沽”的伎俩。她就是卖身来的,但很贵,贵到令人发指。
为什么这么贵呢?
首先,苗姑娘一来苏州地面上,就追来了两个老“主顾”天天跪在国色天香楼外面,凄惨的叫着“苗姑娘,苗姑娘啊”叫一声,吐一口血,人家苗姑娘根本不理睬。打听之下,得知这两位曾经都是一方首富,富得可以买下一座城池,但为了和苗姑娘来上那么一次,从此倾家荡产,却依然对她念念不忘,追到苏州。结果没多久,两位老主顾都吐血而死了!
再者,苗姑娘坐在国色天香最高最好的绣房里,明码标价:“一次一斛夜明珠”爱来不来。
夜明珠又不是鸽子蛋,哪能这么狮子大开口?世上总共才多少颗?
就冲这两条耸人听闻的传说,虽然整个苏州城都没人见过苗姑娘的真面目,但大家都认定了她是新“花魁”
“今晚,终于可以一见苗姑娘的庐山真面目了吗?”东湖畔等待着的人群纷纷传问。
“这位老兄,您已经激动得流鼻血了吗?”有人笑。
那位被笑的老兄捂着鼻子,不理不睬,继续伸长脖子看湖面上的画舫。
东湖湖面上,画舫如织,全都挂满花灯,水倒映着灯火点点,红红绿绿,迷了游客的眼。还有各种丝竹乐曲,伴着清亮甜美的歌声,醉了游客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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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熙熙攘攘之外的西城榕树街,项宅不甘寂寞,突然着火。
火烧到大门时,冷知秋正好和张六、夏七、小葵顺路回来看看。
火光映着冷知秋一张惊恐的小脸,惊恐慢慢变成了哀戚这里是她最初的夫家,虽然现在搬到了沈家庄项园,但这个十数年的老宅,承载了太多美好的记忆,关于她和项宝贵的记忆。
他们在这里成亲,在这里慢慢走近彼此,在这里“圆”了两次房,在这里编织许许多多琐碎如丁香的小故事
“怎么会这样?”冷知秋喃喃。
张六和夏七互相看看,小葵扶着摇摇晃晃的冷知秋,张六守在边上,夏七纵身跃入火海查看。
良久,夏七跳出来,被烟熏得眉焦目赤,满脸是灰。
他摇头“里边没人,都烧得差不多了。少主夫人,别难过,您若是怀念这宅子,回头少主再重建便是。”
张六咕哝:“是谁狗胆包天,敢烧了少主的老宅?”
项宅和左右邻居相隔甚远,饶是如此,左右邻居还是惊吓得乱叫不止,远远的提水来泼,生怕火势蔓延,烧到他们的屋子。
冷知秋哪里还有心思去慕容家探望合伙人慕容瑄,只怔怔看着熟悉的项宅在火光中毁灭,在心里千百遍呼唤:“夫君,你在哪里?现在该怎么办才好?你快回来”
她突然觉得一阵头晕,仰面就倒。
“小姐!”小葵抱住冷知秋,急得脸发白“快快,先送小姐去看看木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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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驾马车飞奔到十里长街,只见人山人海,哪里能够驱车?
在人群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有胡登科和他的母亲胡杨氏、夫人胡柳氏,有钱多多带着沈芸和钱智,有凤仪楼的掌柜曹细妹
小葵知道,项沈氏带着项宝贝可能也在不知何处玩耍。
这会儿找不到人,又挤不进十里长街,随着人流,马车一步一步无可奈何的往东移,竟移到了东湖湖畔。
---题外话---
咦,我为啥就更新了呢?呆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