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状。
那会儿我们都穷,他心疼钱,说这得花掉半个月的工资。
我笑说不要怕花钱,23岁的林渡舟前程似锦,将来出人头地了,带我去看真的海浪,带我尽情吃最贵的蛋糕。
那已经是六年之前。
那一天之后,我们离开了彼此。我再也没有走进那家蛋糕店,也从未和林渡舟一起去看过海。回想起刚才见到的海面,平静无波,一片死寂,岸边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他怎么会独自走进寂灭的海,悄无声息。
秒针在沉静的空气里独自绕圈,清晰得盖过了新闻,世界堕入幻影,只有指针的转动。
滴答,滴答,滴答。
第2章【45天】9月1日。
每天早晨八点钟,卖菜的小贩就会蹬着三轮车来到街区,吵人的喇叭声不知疲倦地播报着每一种蔬菜的价格。已经有不耐烦的邻居关上了窗,我是在播到青菜的时候醒来的。
有长进,昨天第一声大白菜就醒了。
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衣襟上的酒味没有散去,一睁开眼,就感到宿醉过后的头疼。忘记拉上的窗帘被风吹动,刺眼的天光把房间照得亮堂堂,阴霾一丝不剩。
等到卖菜的小车开走,白墙上的挂钟已经走过了八点一刻,周遭又沉入安静,只有指针仍旧不知疲倦地转动。
邻居打开了门,小女孩的声音兴高采烈,在问她妈妈要棉花糖。手机提示音响了两声,一时没辨别出是哪个方向传来的。
彻底睡不着了。
我揉了一会儿太阳穴,在沙发上到处找手机,抱枕被翻得七零八乱。直到消息声再次响起,才循声从茶几底下摸出来。
【师姐:他们十点钟出发,你好好休息,不用来送了。】
脑子还没反应,手已经按出了一句合规矩的“好”。扔下手机,头疼没有缓解。
昨天喝酒了。
为什么喝酒?不记得了。
……哦,林渡舟死了。
林渡舟死了。
昨天的麻痹与恍惚从四肢退潮,空气渐渐抽离,头脑热胀,脏腑隐隐作痛,直到绞在一起,四肢百骸都像浸透在冰窟里。
刺骨的冷,却满头大汗。
我一起身,四肢都脱力,狼狈地冲进洗手间吐了两回。
浴室的地板也是冰凉的,但热汗和泪水依旧禁不住。
房子处在喧闹的街区,时常停水停电,楼下的茶馆总有叽喳的人声,日夜不停。
十年之前,就是在这里,林渡舟把我抱上洗手台,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的腰,轻声问我还好吗。
我总以为,人的一生不是一条流动的线,而是由几个瞬间、几个片段组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