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几十个舞者,许多都是业内的老面孔,一路进门打了不少照面。前排坐着几位舞蹈家和节目组的人,从后头只瞧见一排黑乎乎的脑袋。
“这就是林渡舟讲心理知识的地方?”和我同一个舞团来的小朋友叫庄临意,刚毕业,二十出头的年纪,盯着舞台满脸新奇,“我妈在家老看这节目,我在家叹口气,她就觉得我该上精神病院去。”
我带他找了个位置坐下,笑道:“什么破节目,危言耸听。”
庄临意眼睛瞪得老大,赶紧埋下头,“听说台长开完秋季演讲会也来凑热闹了,林渡舟可是台里最有名气的。台长冤枉,我什么都没说。”
“出息,”我一敲他的脑袋,“你先去换衣服吧,我把位置占着。”
庄临意提着袋子走了,我这才转过头去,仔仔细细地打量舞台。
林渡舟明明不在这里,可我能看见他的样子。他就坐在沙发上,西装裤衬得双腿更加匀直修长,黑色的衬衫熨烫得一丝不苟,金边的眼镜架在鼻梁上,眼眸沉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
世间熄灭了所有的灯,只留下一束冷白的光。他在光晕里看向我,神色隔着镜片反射的光点,仿佛和我隔了茫茫的雾气。那是我六年没有走近的距离。
“师哥,”一道声音钻入耳畔,我猛然回过了神,一转头,一颗脑袋近在眼前,吓得我一颤,庄临意哭丧着脸在我身边坐下,“我怕演出服脏了,专门拿练功服盖着。”
这死小孩儿。
我松了口气,“然后呢?”
庄临意将袋子扒开来,“练功服底下还是一套练功服。”
我哭笑不得,想起自己曾经也干过这样的蠢事情:小学表演打快板忘了带快板,大学表演折扇舞忘了带折扇,上个月舞团聚会喝多了,忘了带脑子。
我把自己的袋子拿出来,递给他,“咱俩身形差不多,换我的吧。”
庄临意打开一看,满眼放光,我怕他要给我跪下,赶紧催他去换上。
他看起来有点过意不去,“这是你和杨师姐的舞剧定制的新衣服吧?师哥,我穿了那你穿什么?”
我往椅背上一靠,指了指自己身上朴素的白t,“你一个新人不好好着装是态度问题,我跳了二十几年,这就叫大道至简。”
庄临意满脸得救的神情,我怕他现在就要磕头,又一次催他走。
小庄神色很虔诚,“师哥,我要是能进五强,奖金分你一半儿。”
傻孩子,五强有谁我不知道,但你第三期就淘汰了。
后头传来一阵闹声,我没回头看,直到有人叫出了名字,才觉得脊背僵直。还没侧目,一个身影从身边走过,步伐沉稳,背影高挑又清冷,空气中只留下凛冽的清香。人们说它叫“雨后森林”,像昏沉夜色中的海浪,一次次冲击无人的悬崖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