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再度升起的时候,一束一束的光线从树影里透过来。山路变得平坦,蛙鸣渐渐淡去,那么清寂的月光,也变成了太阳,不经意贴在我身上。
一切都暴露在日光底下,身上的淤青和红痕、隐隐作痛的脑袋,还有心底可以被称为阴霾和贪婪的东西。日光钻进我的胸口,那样闷闷的感受,就是带着欣喜和渴望的。
我要回去,回到人和人若无其事的擦肩之中。
我要看见那个人如何在快活和痛不欲生之间周旋我要欣赏无助的求救欣赏求救明明近在咫尺却得不到回应的绝望,以及浑浊的目光一点点淡暗下去,在时间每一秒的流逝中失控的快感。
叶清川去找白深的时候,我感到和他暗地的博弈。白深推测渡舟身体里不应当只有小黄豆,也认为渡舟分离出一个比自己年纪更小的人格令人意外……他揭开了我的藏身之处,也差一点就要让叶清川看到真相。
小黄豆也是我创造的。
我从一开始就并没有打算让渡舟知道我的存在,我必须先明白我为什么出现。我需要一个其他的人,更单纯,更可爱,让他毫无戒心,让他不会察觉我站在背后,让他能够光明正大地感受到陪伴。
在一个寻常的深夜,林梁酩酊大醉地回到家。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听到了渡舟母亲的惊叫声,然后卧室又传来迷糊的咒骂。我跑出房间,看见家门口有一滩暗沉的血迹,旁边躺着渡舟常常去喂食的那只黄狗。
我看见身旁的人压抑的颤抖,她飞快地扑向我,揽着我的肩膀,沁凉的手掌覆盖着我的眼睛。
她说:“小舟,快回屋去。”
明明她是一个单薄柔弱的女人,本该细腻的皮肤却长着粗粝的茧。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她的名字,她叫丁梅,如此简约的字眼。而在此之前,我以为我不会在意别人的名字,因为我存在的所有意义都在于恨。
在她捂着我的眼睛带我回房间的时刻,我竟然也觉得那是我的母亲。
那一天我挣脱了她的手,执意走到门后,清理了那只黄狗的尸体。可惜血迹怎么也擦不干净,丁梅感到很抱歉,用小心而无措的神情看着我,而狗分明不是她杀死的。
我觉得那些血迹留着没有什么不好,我每次踏进家门,都会记得我存在的意义。
代替那只黄狗的小黄豆出现之后,我和渡舟保有了未曾约定的默契,我们像对待一个在爱里成长的孩子那样,让他去玩,让他看儿童绘本,让他在草丛里肆无忌惮地疯跑,如果摔了跤、割破了膝盖,我会出现承受一切伤痛。
后来邻里街坊说起渡舟的时候,都夸他从小就爱看书,可以在镇上的小图书馆里待上一整天。其实渡舟不爱看书,那些书都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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