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小婿并非苏子瞻亦或是张子厚,况且拜访这些人也未必是有用的,苏子瞻xing格狂放才学又高,这等人文章诗词自会是一等一的人杰,张子厚学问见识非比寻常,其不过这些却与朝廷百姓生计无甚用处,恐非久历仕宦之人是以小婿心中以为如他们一般拜访欧阳内翰或是文相没有多大干系,况且即便是欧阳内翰和文相也未必能够给他们什么实质xing的帮助”
“怎么可能?欧阳永叔虽然在这次嘉佑贡举中尽黜太学体是有些太过,但皇上并未责怪于他,甚至比以前更为器重,至于文相也是一般,有这等人相助等若省了不少力气”韩缜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王景范水尚且不开将煮水的翁盖放了回去,笑着说道:“欧阳内翰是圣眷不减,然小婿观其经历亦有乐于为朝廷举荐贤才的美誉,可这样的人并不会因为你去拜访他而被他看重,也并非因为你与之未曾谋面而不会获得他的举荐。如此说来欧阳内翰实在是真君子,此人ri后也必会受到皇上的重用,是以小婿并无拜访欧阳内翰之心,须知小婿chun闱殿试之卷并不和欧阳内翰之意,就算去了也不会改变他对小婿的看法至于文相”
韩缜见王景范眉头皱紧,便问询了一句:“文相又会如何?”
“岳父大人,若是小婿记忆无错文相是至和二年六月(1055年)被拜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的,岳父大人不觉得文相秉持朝政的时间是不是有些过长了呢?”王景范略微踌躇之下,便将心中的一些想法隐晦的说了出来。
韩缜略微思量一番并不在意的说道:“文相为朝廷殚尽竭虑,即便为宰相亦不算长。”
“文相拜昭文馆大学士不到两年确实是不算长,姚崇、宋璟作相亦不过三年,本朝吕夷简虽三人,然每亦不过三年,只不过去年圣上病重文相于宫内设案为圣上祈祝,这未免有些太过,是以小婿曾思量文相已是坐卧难安了”
大宋立国之后虽然吸取了前朝各代尤以唐五代之教训官制已经变了许多,不过终究大体格局是继承了唐代。就算官员官位的职能变化甚多,但官场上还是习惯以前朝的一些官名来称呼现在位置对应的官名,如知州还有人称谓刺史亦或州牧,前朝的宰相亦是对应的本朝的昭文相。
王景范引用了唐时的姚崇、宋璟还有本朝的吕简夷为相都不过三年,事实上为相一任本朝并没有作年限上的规定。不过从大宋立国到现在也确实很少有想薛居正那样一任宰相六七年的,甚至还有如杜衍那般为相只有四个月的,倒是有赵普、吕蒙正等人那样三度入相累积时间超过五年的,一任宰相两三年最为常见。
文彦博为相不到两年,若是以宰相任期来判断他的去留未免有些牵强,但是皇上去年病重的事情,文相所作所为是对还是错这都要看皇帝心中如何去想了,尤其是文相对于皇帝立储一事有些太过积极,这韩缜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来?韩缜自己虽然也认为文相是没有过错的,他也赞同及早将皇储的事情先定下来,但是他心中更清楚,就算皇帝知道自己老了已经没有多大可能再生个儿子继承皇位了,但自宰相以下都上书请求立储,这绝对是让皇帝恼火的一件事。皇帝可以不追究宫内设案祈祝之事,但对于文相处理立储一事上大感不满估计没有谁会不知道。
韩缜听后点点头没有在文彦博的事情继续纠缠下去,文彦博当政对他们韩家而言无甚区别,久居相位难免会招来各方的责难,皇帝若是对他不满意了,这失去相位也是迟早的事情。关键就在于是不是自己主动辞去相位,不过这与韩氏家族并无关联,坐看风云才是正道。
“你打算何时去蔡州赴任?”韩缜问道。
“小婿在京师也无什么特别之事,随时都可以赴任,只是这一榜的新科进士们授官外地的都还没有走,小婿也不好意思先行一步,凡事依据朝廷定律或是俗规即可。不过小婿想先行赴任一段时间,将那蔡州之事打理出个条理之后,再让慕雪启程,这也省得慕雪受那无畏之苦。”王景范答道。
韩缜捋了捋胡子点点头,对这个女婿的想法他还是非常赞同的,话锋一转问道:“听禹玉兄所言,你将那宅院买下了?可有什么困难之处?”
“本来小婿原有的宅子只是做个落脚之处,买时也没有细想,不过chun闱结束之后白沙书院诸多进士也不好再住在书院,遂便安排在这宅子当中,至于租下的这座宅子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住过几ri之后便有了这购置下来的想法,直到几天前才完成交割订约,时间上却是是有些紧了点,不过想来慕雪住在其中也要方便的多”王景范笑着说道。
岳丈的想法王景范岂会不知,只是没有必要在这钱财上叫苦,如若不然以后岳丈该如何看待自己?难道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是受苦的么?王景范购置下了这座宅子钱财上是有些紧张了点,不过也只是不能像以前那样一下子花费数千贯来做事而已,手中的余钱足够应付开销,而两座庄园每年所提供的财货足以支撑他想要做的事情了。
“蔡州是个紧州,虽不若陈州那般紧邻开封府,又无蔡河那般紧要河道流经,不过终究是距离京畿重地不远,朝廷中多有勋贵在蔡州安置家业,治理起来也有颇多掣肘,你当小心从事。”
“多谢岳丈大人指点,小婿自会谨慎从事,若有紧要之事必会有理有节,不会为些许小事纠缠不休的”王景范恭敬的答道。
韩缜点点头笑着说道:“贤婿也莫要手软,你三伯多有故旧在那蔡州,回头临近赴任之时自然会与你有个交代不过赴任地方朝廷对贤婿的考课也是关节之处,差遣一段时ri之后朝廷要让进士们代还,召对,尤其是贤婿乃是进士第一,按照朝廷以往的办法会在下一届科考时圣上定会亲自召对这对你很重要,赴任之后莫要受太多掣肘,自然这学问一途也莫要放下,朝中自会有人举荐”
王景范点点头表示明白,大宋考课黜陟之法中明着有“循名责实”暗中有“岁月序迁”两种原则。大宋有识之士自然崇尚“循名责实”并且予以鼓吹乃至推行;而“岁月序迁”虽无声势,亦在官员升迁之中悄然无声的被遵循。这两种原则一直都在较量着时有高下之分,太祖太宗朝自然是稳定天下为第一要务“循名责实”占据绝对上风,而至真宗朝则“磨勘之制”到了当今圣上这段时间两者更是趋于白热化的状态,庆历年间范文正公的天章阁奏对章疏中所陈述十条,首条便是“明黜陟”到了现在虽不复存焉声势大弱已是明局。
不过王景范对此却并不担心,与他人不同,父亲对于当今圣上乃至后几任皇帝的xing格都做过非常精辟的论断,也正是参考这些论断王景范才会在殿试中果断以“媚文”取悦当今皇上得以在三百多进士中独夺魁首。无论是从皇帝的喜好出发来应付召对,还是从实际的本事,王景范皆有对策,事实上他更希望能够在蔡州做出一定的政绩以赢得朝中名宿的赏识,这比苏轼他们此时奔走要管用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