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
连象征繁华的璀璨灯火也不愿照进的幽暗小巷中,却有一点光亮忽明忽暗,犹如一只落单的萤火虫正努力燃烧着最后一点生命。
阙不归倚在昏黄的路灯下,百无聊赖地吐着烟圈。他不是个喜欢等待的人,但如果等待后的奖励是他所期望的话,他可以做世界上最有耐性的人。
就像现在。
本应在半小时前出现的脚步声终于传入耳中,随着一抹身影出现在转角处,阙不归意味不明地扬起唇角,将烟掐熄的同时,身子悄无声息地隐入黑暗之中。
“嗒嗒嗒嗒……”一串高跟鞋踩在水泥路上的声音由远而近,在无人的深巷中分外清晰。只是那脚步声略显慌乱,忽急忽顿,最后转为一阵踉跄狂奔。
而阴影中,阙不归冷眼看着自己的病人,或许该称为客户的年轻女子惊惶跑过面前,而在离她不远处的地面,一团黑影正以同样的速度追赶着……
果然来了。他的微笑渐大,悠闲至极地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黑色手套,再悠哉至极地带在手上。黑色的手套瞬间融合在黑暗中,只有手背上不知用什么材料构成的奇特图案仿佛呼吸般,忽而亮至极点又忽而黯淡。
他的动作看起来缓慢,其实不过一瞬,带好手套时,那团黑影也刚好从他面前掠过。
“欢迎,我的收藏品0410。”他笑着,带着手套的手朝黑影抓了过去……
时间退回几天前。
和每一个工作日一样,阙不归坐在布置轻松舒适的办公室里听预约的病人说话。他是一个心理医生,和病人说话是他每天所做最多的事。
自称永远二十五岁的他,确切的年龄没人清楚,只知道他有着二十岁的风趣,三十岁的成熟,以及四十岁的优雅。
一身合身笔挺的手工西服,柔顺黑亮的发丝,亲切柔和的笑容,无论何时都从容不迫的神态,以及宛如贵族般优雅的动作,让所有在他这里就诊的病人在对他的治疗效果赞不绝口的同时,也好象得到了其他方面的满足。
“郑先生,你有多久没有放下工作出去散散步打打球休闲一下了?”阙不归摆出最专业医生的态度对面前一脸疲倦的病者说道,“你需要的不是药品,而是一段时间的修养,工作的压力让你的精神绷得太紧也太久了。”
“是这样吗?”半躺的郑先生一脸顿悟,连连点头,“是呀,我也觉得最近工作太累了。”说着还拉拉上衣,可惜圆挺的啤酒肚并没有如他所愿地展现出“因工作辛苦而瘦了一圈”的效果。偷偷瞄了一眼医生,看到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时,才尴尬地咳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应该开点什么药呢?”
阙不归笑道:“不用药,多出去走走,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就没问题了。”
听到这么说,郑先生一张皱巴巴的脸顿时展开,就好象癌症病人突然听到其实癌细胞长在别人身上似的:“哎呀,您果然像传闻的那样是位了不起的医生,以后还请多多帮忙。您知道的,现在的社会步调越来越快,后面那些毛头年轻人简直要把我们这些老骨头折腾死了。要不是有您这样的好医生,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逼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