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镜主

    因为欲望的失控而堕落，在旧日城市里游荡的怪物中，最多的就是堕落者。

    他们从人变成怪物，可怜而又疯狂。

    堕落就像是疾病，会传染、蔓延，却从未被治愈。这样的怪物，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将其杀死。

    张生胸口隐隐作痛，灯光闪烁了一下，忽然熄灭了，保险丝断掉。

    他立刻松开pc管，在腰后扯下自制镰刀，往前横扫，想要切断镜魔的脖子。

    镜魔伸手去挡镰刀，同时在腿上拔出匕首，向着张生反手劈下来。张生也抬起左臂去挡匕首。匕首劈在张生自制的臂甲上，张生只觉得手臂剧痛，塑料菜板制造的臂甲，差点被镜魔一刀劈开两层。

    镜魔的力量，怕是比他原本的身体还要强大。

    张生的镰刀在镜魔的手臂上擦过，仿佛切到了坚硬滑腻的鳞片，这么一擦一划，张生手腕拧动，顺势豁开了镜魔的嘴唇。

    镜魔吃痛，往后一仰，张生顺势倒下，镰刀回扫，在镜魔大腿内侧的动脉切了进去。鲜血喷射出来，张生丢了镰刀，往后翻滚，镜魔的匕首一下就甩了出来，夺地一声扎进了马甲内的塑料菜板上。

    张生疼得眼前发黑，这一刀扎穿护甲，见了血。他反手把钉在塑料菜板上的匕首拔掉，双脚蹬着地面往后退，右手抓住地面上报纸包着的短矛。

    电击器让镜魔的动作迟缓变形，否则方才死的就是自己了。

    张生把短矛握紧，奋力一掷，短矛前端噗的一声穿透了镜魔右脚脚掌，镜魔无声地惨叫起来，张生又拔出寿司刀，喘息着翻身，单腿跪在地上，随时要扑过去。

    镜魔用手捂着大腿上的伤口，鲜血在手指缝里一阵阵往外涌。

    张生看到，那镜魔手掌上缠着的绷带崩开，露出里面的毛发和鳞甲。

    “你看看自己，是不是怪物？”张生只说了一句话，就忍不住咳嗽起来，他被镜魔用pc管撞击了一下，又被飞刀刺破肌肤，不知道伤的深不深。然而更痛的是左臂，飞刀的力量有限，镜魔反握匕首那一下，却实实在在地劈中了他。

    镜魔也发现了自身的变化，他举起右手放在眼前，看到怪物一样的爪子，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哀嚎。

    “我是张生，你不是！”张生声嘶力竭，喉咙里又腥又甜。

    洗手间里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就是左眼之中闪烁的文字。他不想冒险补刀，动脉失血的状况下，镜魔坚持不了多久。

    血越流越多，镜魔的力量仿佛被抽空了，他躺在地上痛苦地哭着。他已经不是张生，成了怪物。

    “你就算从这里出去，又能怎样？小乔还会要你吗？”张生字字诛心。

    镜魔在地上抽搐，松开了捂住伤口的手，手指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张生瞳孔收缩，他看到镜魔在用鲜血写着两个字——小乔。

    嫉妒的情绪在张生心中爆发，在今天之前，和小乔欢好的是眼前的怪物！

    张生在背后摸到硬木棍，他站起来，拆了包在外面的报纸，按下开关。裸露的钨丝红通通的，点燃了煤油，火焰砰地一声升腾起来。张生狠狠地将火把丢了过去，他要烧了那个张生，还有他写的名字。

    眼前的文字光芒闪烁，乱成了一锅粥，热浪扑面而来，张生去开洗手间的门，门仿佛被锁死了，纹丝不动。他后退到洗手台上，看着大火将镜魔的尸体点燃。身后是坚硬的玻璃镜子，他无路可退。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熏死在这狭小的世界里。

    眼泪流下来，张生回头，左眼之中跳出一行文字——

    你融合了昨日之镜，成为镜主。

    你获得了两个镜界入口权限，是否选择当前镜面作为固定入口？

    是！

    张生别无选择，他得出去。

    昨日之镜中间那四四方方的玄鸟印文轰然一声，印在了镜子上，周围的环形玄鸟之纹也水波般散开，在镜子四四方方的边框周围成型。

    在张生的感知中，这面镜子变成了一层薄膜，随时都可以穿越过去。

    他憋着气往前一扑，就像是穿透水面，身边的压力忽然消失。沉重的身子从镜子里穿过去，滚下了洗手台。

    张生狂笑着爬起来，强撑着身体，看着镜子里面的世界。

    大火还在燃烧，那个张生早就死了，换做是自己，身体被封锁在镜子里，眼睁睁地看着被人夺走一切，也会堕落成魔的吧？

    他人即地狱，而我是张生。

    左眼中纷乱的文字消失，只留下简洁的图案。图案愈发透明，带一点青铜的颜色，镜子边缘花纹繁复，正中央一个四四方方的玄鸟印文。玄鸟印文四周各有一个圆形印文，三个印文是透明的白色，最右边的是灰色。

    张生目光扫过，这一次没有文字提示，他就知道了这些图案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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