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战国年代（5）

夜看透了这世间的一切，她开始厌倦。

    直到有一天，她感应到身后那棵古老的神树的顶端，诞生了什么。

    于是她抛下世间的一切，什么人类，什么孩子，统统都不重要……她的眼中只剩下了神树顶端的那个东西，那个东西仿佛是在呼唤着她，而且这呼唤是如此的强烈。

    就好像，她之所以诞生，就是为了那个东西，就是在等这一刻。

    来吧，来吧。

    让我们成为一体吧……这里就是你的归宿。

    辉夜从神树底部开始向上爬，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神树仿佛没有尽头，她从少女模样变成了中年，又从中年女人变成面如枯槁的老妪。

    在生命尽头的时候，她来到了神树的顶端。

    原来是一颗果实。

    这果实生长在这天空尽头的高处，历经了世间所有的孤独、沧桑、寂寞，终于在今天等来了辉夜，似乎也是命中注定要等的人。

    她颤抖着伸出犹如枯枝的双手，用力摘下了这颗泛着莹莹光芒的果实……然后用她松垮垮的牙齿，拼命地咬了下去。

    于是，她的青春回来了。她的身躯中再次充满了活力，血肉之中欢呼雀跃着生命的力量。她的身影不再佝偻，她的面容重新变得年轻貌美。

    她的额头上……张开了第三只眼。

    她用这只神赐的眼，轻轻往神树下方一扫，便看到自己那个儿子，带着白骨森林中不知何时诞生出来的同类，跟那些卑微的人类们……相处融洽。

    辉夜就这样看着，她端坐在神树顶端，在这天空的极限，苍穹的尽头，用她额头的这只神眼，洞察着这大地上的一切发展、诸多缘分、各般因果。

    她看到人类的贪婪，肮脏，憎恨；她也看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拥有了自己当初的那双眼睛……于是，辉夜生出一丝兴趣，她一挥衣袖，将手往身下的这神树上轻轻一拍，然后这棵在人类诞生之前便已经横亘在天地之间的神树，就眨眼间被她吞噬、吸收、融为一体了。

    辉夜的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她随手而为，再次创造出了一个孩子，给他取名叫做羽衣，大筒木羽衣——用下面她的儿子给他们的族群所取的名字；她赐予了羽衣自己额头神眼的部分能力，以及来自神树的可怕生命力。

    她想看看，这个世界的人类究竟能不能有所改变。

    于是她牵起羽衣的手，重新降临了人间。那一天，漫天彩霞，至高的女神携着神之子从天而降，世间万民虔诚朝拜。

    辉夜带领着两个儿子，带领着所谓的「大筒木一族」，在大地上散播着希望；她也被人们尊称为「卯之女神」、「最初之源」、「创世神」……

    但是最终她还是失望了，人类根本就是一群卑微的虫子，无药可救……他们因为安逸便生贪念，身处和平却四起纷争；而她的两个孩子，却在这些愚蠢的人类的影响下，变得天真的可怕。

    或许就连辉夜自身都没有清楚地意识到，就在她吞噬神树果实的那一刻，她的意识之中，一闪而过一个血色的人影，这个人影是如此的可怕，仿佛是天地诞生之初的一道血色光芒。

    辉夜的意识里无法留下这个讯息，她根本无法得知自己曾经在意识中感受到过这样的存在……的一道模糊的影子。但可怕的惧意还是残留了，哪怕是已经站在了世界的顶端，哪怕手中已经有了呼风唤雨的强大力量，辉夜的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安存在的。

    虽然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不安来自何方。

    但是既然人类这种蝼蚁已经无药可救，那就稍微改造一下吧。

    于是无限的光芒，洒满了人间大地，神树的枝蔓，再次延伸到陆地上的每一个角落……最终，白色的大军渐渐诞生了。

    可辉夜终究是失败了，她败给了自己的两个孩子……这两个她从不曾视作威胁的人，大筒木羽村，大筒木羽衣。

    他们用她所赋予的强大力量，封印了应该被称为母亲的她。

    她搞不懂，既然这两个孩子这么坚定地站在了人类的那一边，却又为什么做出了这种人类口中“大逆不道”的事情呢？就因为……哀家不是人类么。

    「哀家……还会回来的……」

    在黑暗降临之前，她将自己的部分意志，悄悄遗留在了人间。

    ……

    ……

    “为什么……你们两个……究竟是谁！！？”黑绝被黑色的熊熊大火包裹着，他不甘地嘶吼，看着面前这两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去问大筒木辉夜吧……”青年佐助冷酷地看着黑绝。

    “你们！！……居然知道母亲的事情？！你们到底是谁！……”黑绝只剩下两只空洞的眼睛还看得见了，天照的不灭之火不将目标燃烧殆尽，便无法熄灭。

    “再见咯。”鸣人不去看他，转身，抬头，一盘圆月悬在漆黑高远的星空之中；繁星闪烁，月光也很明亮，莹粉一般铺洒在大地上。

    咆哮、嘶吼和诅咒声中，黑炎熄灭了。

    鸣人静静地伫立，仰望着夜空；青年佐助走上前，和他并立在一起。

    忽然鸣人开口，说道：

    “要去我们的那个世界看看吗？我想你应该和那里的佐助……好好交流交流……你知道的，他还没有知道鼬的事情，所以我担心……”

    青年佐助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会跟你去一趟的。而且我也想见一见……当时的鼬。”

    鸣人微微一笑，转头道：“我想你们会有很多话要说的……和佐助，和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