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小雨之后,院子里的老槐树吐出了嫩绿的新芽,院角的杏树上满是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空气变得新鲜起来,人们走起路来的步子也都轻快了许多。
这日早饭后,奔月留在厨房帮何氏洗碗,事毕,何氏看了看窗外蓝盈盈的天,对奔月笑道:“弟妹,咱们去采香椿叶,可好?”
“香椿叶?那是什么东西?”
“你果然城里的小姐,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那是香椿树上的叶子,用来炒鸡蛋,可香呢!”
奔月一听来了兴致,立马去找竹篮,妯娌二人兴冲冲来到村东头的坟圈子里,那里一株老香椿树上一片翠绿,何氏随手摘了一片香椿叶,用手指一掐,绿色的汁液便沾满指尖。
奔月一片片地采着,采得兴起,便脱了鞋袜,搂住树身,蹭蹭蹭爬上了树,专拣长满了嫩叶的枝条折。
何氏吃了一惊,敬佩万分:“想不到你还会爬树!我们乡下长大的姑娘,都有许多不敢爬呢!”
奔月嘿嘿一笑,没有答话,前世练就的本领,今天依旧没有作废,这让她又得意又激动。
乌山书舍里,先生有事回家去了,临走前命众弟子做一篇歌咏青光的文章。
三光便偕同两个同窗,出来踏青,一路青光明媚,谈谈笑笑间,不知不觉到了乌山村口一口大池塘边,池塘不远处便是坟圈子。
三光正在极目远眺颜色变绿的山峦,忽听一个同窗笑道:“杨兄你瞧,那香椿树上的女子体态简直可比神仙,是贵庄的人吗?
三光回头一看,只见香椿树上,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在枝叶间灵活摆动,正是自己的新婚娘子金奔月,再往树下一瞧,他大嫂何氏正拎着竹篮在地下接香椿枝条呢!
另一个同窗走近几步,看得更清楚一点了,便笑道:“再美貌又有何用,你没见她梳了妇人的发髻了吗!哎!只不知道是谁这般有福气!”
听着两人一声接着一声的艳慕赞叹,三光心底,一腔骄傲油然而生,他凝视着香椿树上妻子柔韧纤细的身影,生平第一次,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见那两个同窗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奔月的身影感叹:“可惜不好走近了去瞧她面容生得如何,可惜!可惜!”
他心中开始有些不悦起来,轻轻咳嗽了一声:“两位仁兄!这女子乃是我杨门的媳妇,不可妄议!”
那两个同窗这才住了口,在三光的指引下,一路游山玩水去了。
三人前脚刚走,杨家五婶子后脚就来到了塘边洗衣裳,见奔月爬到树上采香椿叶,不禁暗暗骂道:“什么大家闺秀!呸!大家闺秀有去爬树的吗!真是!”洗完衣裳,她挎着衣裳篮子回家,路过三光家门口,只见大门敞开,杨母正在院子里晾晒被子,便一脚跨了进去:“老嫂子!找你讨碗水喝!”
杨母忙道:“杨桃,赶紧给你五婶倒碗茶来!”
杨桃应声倒了一杯茶端到五婶面前,杨五婶接了,打量着杨桃笑道:“桃丫头!你怎么不去跟你三嫂一起爬树玩呢?”
“爬树?”杨母竖起了耳朵。
“是呀!刚才我去塘边洗衣服,看见三光媳妇光着脚丫子在树上折香椿枝条呢!嫂子,你这媳妇是大家闺秀,怎么也跟我们家那野丫头一样啊!我家三丫头前儿爬树还被我骂了一顿呢!”
杨母不悦地看了杨五婶一眼,杨五婶忙笑着放下茶杯:“我该回去烧饭了!”
不一会,奔月与何氏满载而归,兴冲冲地推开大门走了进来,只见杨母坐在院子正中的石碾上,面寒似冰。
何氏上前,怯怯地叫了一声:“婆婆!”
杨母冷笑道:“婆婆?你们还知道有我这个婆婆?眼里还有我这个婆婆?”
“婆婆这是从何说起!我们眼里怎么就没有你这个婆婆了,这不,我和大嫂大清早起来采香椿树叶子,也是为了补贴家里,为了一家人能吃点新鲜玩意啊!”奔月不慌不忙地答着,心里暗暗好奇,这老太太到底能从这件事情上挑出什么短儿来!
杨母摔下脸来,指着奔月:“你一个年少妇人,抛头露面不说,还赤脚上树,成个什么样子,咱们虽然是乡下人家,可也要讲个妇道妇德!”
奔月将篮子放下:“婆婆,道理虽是如此,可这乡下女儿家,又有哪一个没有在田里插过秧,在园里种过菜,只要本人走得正,行得端,那就是最好的妇道与妇德了!
杨母更怒,喝道:“你这不贤妇人,婆婆教训你,是为好,你怎么不知好歹,反倒教训起婆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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