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酒的脊背猛然僵住,有些慌地抬手去捉他的手,“薄书砚,你别这样!”
薄书砚的凤眸眯得更深,他的手指游移到她的锁骨,微哑着嗓音问她,“那这样呢?”
“……”傅深酒。
“薄总,这是医院。”傅深酒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声线凉下去的时候,她趁势从薄书砚腿上站了起来撄。
她在提醒他,也是在提醒自己。
她认为,感动是一回事,亲密接触是另一回事,得划分清楚。
薄书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谢文松已经回来了。
他将手里的一叠单子全部塞到傅深酒手里,用命令的语调道,“先带他去把这些检查做一遍,拿到全部结果后再重新来找我。偿”
“……好的。”对于这个明显对她没什么好感的谢教授,傅深酒的态度淡淡然的,并不计较。
傅深酒大致看了眼手中的单子,发现薄书砚需要检查的项目多达十来种。
心头沉重了些,她主动过去挽了薄书砚的手臂,跟他一起出了医生办公室。
“小酒,你还记不记得谢东阑?”薄书砚用手臂夹着傅深酒的手,生怕她逃开似得。
傅深酒想了下,才想起谢东阑是薄书砚在雁城时的私人医生,于是点了点头。
薄书砚垂颈朝她笑了下,“这位谢教授就是东阑的亲生父亲。因为一些原因,越是漂亮的女人,他越是不喜欢。所以他的态度,并不是刻意针对你,你别放在心上。”
步子顿了顿,傅深酒诧异地望了薄书砚一眼,薄书砚敛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薄书砚这是在跟她解释什么吗?
有点……稀奇。
……
所有的检查做完并拿到结果、当薄书砚和傅深酒再次回到谢文松的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谢文松只是仔细地看了眼那些检查结果的单子,并没有做什么病情分析,直接给薄书砚开了处方,然后交给一个小护士去抓了药。
十几分钟,小护士提着一大袋子药再度回来时,选择了看起来相对亲和的傅深酒,“太太,因为这位先生不肯住院,所以药品有些多。谢教授已经在里面附上了详细的药品使用方法,您回家照着来就好了。”
“……”看了眼一副事不关己的薄书砚,傅深酒只好接过袋子,“谢谢。”
“可以走了。”谢文松拉开椅子坐下,直接下了逐客令,“我还有其他病人,你们别耽误我的时间。”
“……”傅深酒愣了愣,这才朝谢文松颔首致礼,“谢教授,麻烦您了。”
谢文松垮着脸道,“别再让他折腾了!再折腾,这条命迟早送出去!尤其是饮食上,千万要注意!最重要的,你的给我时刻盯着他,别再让他抽烟。”
被谢文松这样突兀地训了一顿,傅深酒下意识地就接了话,“您放心吧,我会……”
在那一瞬间,两个人的某种关系,好像被傅深酒变相地承认了。
但话说到一半,她突地顿住了话头,有些懊恼地眯了眯眼睛。
这样情境下的回话,她虽然意识到了错误,但一时实在找不到语言来反转,干脆沉默了。
而一直凝着她的薄书砚,尽管仍是面沉如水、但他眸色缓漾轻摇,墨黑的瞳仁上、傅深酒的模样更加清晰了。
“走走走,别在这儿烦我老头子了!”谢文松脾气向来不好,他说这话的时候,将手中的陶瓷杯砰地一下摔放在桌上,那杯中的水漾出来大半。
傅深酒被他的架势给吓到,懵懵地退了两步。
她年幼时,傅至庭和容怀音吵架的时候,也很喜欢摔东西。其中最多的场景就是在饭桌上,正在喝酒的傅至庭和容怀音一言不合,就会将手中的啤酒杯重重地摔在桌子上。那其实并不巨大的声响和那些溅到桌子上的啤酒酒液,在傅深酒的心里烙下了很深的印迹。
察觉到傅深酒的异常,薄书砚在下一瞬倾身过去,将她手中的袋子转到自己的左手后,用右手裹住了她的手。
手背上传来的温热粗粝触感,让傅深酒从一种懵里陷入另外一种懵,她抬眸呆看了薄书砚一眼,薄书砚回以她更加粘稠的注视。
长睫轻颤了颤,傅深酒毫不自知地曲了五指,反握住了薄书砚的手掌。像是寻求一种心理上的依靠般。
因着傅深酒的这个动作,薄书砚的眼眸中溢过漫天的惊喜,他在下一瞬将傅深酒的手捏得更紧了。
压痛感传来的时候,傅深酒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陡然就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慌忙地松开五指,就想将手从薄书砚的掌心抽出来,但无疑会失败。
先是无意接了谢文松的那句话而犯下错误,现在她又主动反握了薄书砚的手……真是……真是“雪上加霜”!错上加错!
懊恼的感觉一层深过一层,傅深酒自责地咬了唇瓣儿,碍于有外人在场,也不好怎么样,只得任由薄书砚捏着自己的手。
但她那恼羞成怒却又极力隐忍的样子,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
从医院出来,薄书砚径直带着傅深酒去了自己的车旁。
将手中提着的药品袋子塞进后备箱后,薄书砚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直接塞给了傅深酒。
傅深酒面无波澜地看了他一眼,“薄总,我恐怕没时间给你当司机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得去幼儿园接孩子。”
“没打算让你给我当司机。”薄书砚牵着傅深酒走到驾驶座旁,拉开车门后揽着她的肩,强势地将她塞了进去。
他一手撑在车门门框上,另一只手捞了安全带,覆身过来要插·进卡扣里。
他的呼吸落在傅深酒的颈侧,让傅深酒本就还没平稳下来的一颗心莫名又慌了慌,下意识地就将身体紧紧靠着座椅,但男人的身体就横在她的鼻尖前方,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荷尔蒙气息,萦绕不散。
男人胸前的领带涤荡,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身前轻刮……
摒了呼吸,她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自己的某个部位的尖端就会与他的胸膛相触。
但是由于身体的紧绷和憋气,她的那两团,实则挺得更高了。
好不容易听到“啪嗒”一声,傅深酒不由松了口气,想着薄书砚下一瞬应该就要抽身离开,但薄书砚偏没有。
他的右手仍旧撑在车门门框上,左手却顺势撑在了安全带卡扣的上方,就维持着那样虚覆在傅深酒身体上方的姿势。
两人的身体将触未触,男人颈上垂着的那根领带,却坠入了傅深酒的俩月退之间。
尽管只是一根领带,但它带给傅深酒的感觉异常地明显且突兀。
傅深酒的身体绷得更紧,这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她的双月退,似乎将男人的领带给加住了。
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行动。她……抬手,把薄书砚的领带给拔出来了。
她这个动作,让一直不肯离开的薄书砚察觉到异样,他稍稍回身,就那么对上了她的视线。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乎吸交缠。
薄书砚凤眸轻眯,因为体内有躁动在流窜。却隐忍着。
傅深酒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儿,大抵是因为心虚。所以沉默着。
傅深酒错开视线的时候,薄书砚垂颈压了下来。
像是猝不及防、又像是酝酿已久,两人的唇触在一起的时候,双方都颤动了下。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两人都忘了做出反应。就只是任由彼此那么轻轻地触着,感受着彼此的颤栗。
直到一声尖利的喇叭声传来,傅深酒才猛然回神,抬手就去推了薄书砚。
薄书砚幽暗的瞳缩了缩,撑在车门门框上的五指捏得更紧。
“薄总,我赶时间,麻烦你让一下好吗?”生硬而客套的语调,傅深酒的眸色已经转冷,胸腔中那股子对自己的恼怒加深。
薄书砚垂着的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沉默了良久才勾了勾唇,“路上慢点开。”
他这样说的时候,挺实的身子慢慢向车外退去。
随着他的距离越远,傅深酒的呼吸渐轻。
眼看着他的身体就要完全退出车子,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傅深酒警惕地望着他。
薄书砚的视线在她脸上胶了那么几秒,然后他重新覆身下来了。
“薄书砚!”傅深酒忍不住低叫了声。
“别紧张,我只是检查一下刚才有没有将安全带给你系好。”薄书砚说这话的时候,原本停在安全带锁扣上的指顺着带子往上滑了滑,然后朝上勾了勾,似乎真的在试它的牢固程度。
“……”傅深酒噎了下,“我自己也能检查。”
“我已经检查好了。”他默了下后才这样说,然后将那根带子调整了下角度,最后将其松开了。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算完了,哪知道薄书砚撤身出去的时候,那只讨厌的手又用力地扯了扯安全带。
“唔……”斜在匈口的安全带被这样一拉,傅深酒立马觉得自己的某个部位被勒住了,忍不住轻哼了声。
薄书砚还握在安全带上的五指骤然捏紧,一双暗眸里有东西在翻涌。
傅深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一股子羞耻感顿时充斥了全部感官,她倏然朝副驾驶的方向偏过头,然后抬手使劲儿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发出“啪”地一声轻响。
啊啊啊啊,她今天怎么老是做蠢事!
她的这个反应,让薄书砚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决定暂时放过她。
眼看着薄书砚将车门关上后,傅深酒立即就将车子启动、开走了。
在黑色Lincoln汇入车流以前,一辆停在不远处的白色奥迪也缓缓启动,跟了上去。
车窗紧闭的白色奥迪驾驶座上,帽子下、女人的视线紧紧地胶在黑色Lincoln上。
……
直至黑色Lincoln完全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薄书砚才收回视线,原本还尚存一丝柔色的眸子,顿时幽暗下来。
他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狠吸了口后才转身,朝停车场的另一边走去。
一辆一模一样的黑色Lincoln静静地停在那里,车窗紧闭。
薄书砚拉开后座车门,径直坐了进去。
副驾驶座的约翰转身过来看他,“薄,直接过去吗?”
薄书砚降下车窗,夹烟的手了上去,烟雾缭绕了好一会儿以后,他才开口,“走吧。”
约翰点点头,朝Kevin使了个眼色。
Kevin便稳稳地将车子启动了。
车子在20分钟以后抵达长庆酒店。
约翰用房卡刷开套房房门后,沉眉看着薄书砚,“薄,进去吧。”
薄书砚指间的烟已经燃完,但是他并没有将烟蒂丢掉,而是一直捻在食指与大拇指之间。
他默了下,这次抬步往房间里走去。
约翰关上门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站在门边。
……
薄书砚将手中一直捏着的烟蒂扔进垃圾桶以后,慢条斯理地扯掉颈间的领带。
站在落地窗前的女人听见声音,也并没有急着转过身来,只是面容沉静地望着Q市的傍晚。
薄书砚缓步走到酒柜边,捏了一只高脚杯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白酒下肚,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他又喝了一口。
“就这么不欢迎我?”落地窗前穿着白色套裙、肩上裹着一条真丝暗色披肩的中年女人终于转过身。
薄书砚对这话恍若未闻,又给自己的杯子里灌了一些酒液。
中年女人将薄书砚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看到他脸上的青紫痕迹时,还是蹙了眉。
她快步走到薄书砚身前,作势要夺掉薄书砚手中的酒杯。
但薄书砚端着酒杯的手只是微抬了抬,就躲开了。即便是这样,他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书砚,四年都过去了,你的态度也该变一变了!”
沈弘慈到底是有些恼了,但从声音里听不出来。
薄书砚的眸色氤氲了冷锐,但他依旧当作沈弘慈不存在。
沈弘慈蓦地踮起脚,抬手就去夺薄书砚手中的酒杯,但因为没有掌握好力道、反将他手中的杯子给撞落在地。
杯子虽然没有碎,但杯中酒液尽数融进地毯里。
凤眸轻眯的时候,薄书砚眼中的寒刃让一向泰然的沈弘慈也不免怔了下。
到底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即便再淡漠到了这个时候也免不了要动情,沈弘慈扯唇轻笑了声,“书砚,我好歹是你大姐,而那个女人不过是妈的一颗棋子而已。暂且不论当年我什么也没做,就算我做了什么,你难道要为了她一个外人跟整个薄家的人为敌?”
得不到薄书砚的回应,沈弘慈扶了扶额头,声音低下来,语重心长般,“好,就算四年前是我们做错了,但是如今她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你还要我们怎么样?这一页咱们就此翻过去,行不行?”
她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
她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
呵呵。
薄书砚突然垂颈看向地面的那只酒杯,低低地轻笑出声。
惯常鲜少展露笑容的人一旦笑起来,可能是心理感情产生了两种极端情绪。而沈弘慈作为薄书砚的大姐,自然知道薄书砚此刻的笑声代表着哪一种极端。
她咽了咽口水,别开了视线,不再吭声。
薄书砚抬起左脚,然后对着杯子落下去。
顷刻间,那只水晶高脚杯就在他的皮鞋下成了碎片。
“书砚,你这是干什么?”沈弘慈拔高音调,不可置信地看着薄书砚。
“沈女士,我想你可能不太清楚这个世界正常的规则。”薄书砚面上仍旧慵淡,“当初他们对傅深酒出手,在你决定旁观的那一刻,你在我这里就已经是罪人。”
“书砚,你……”沈弘慈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下。
薄书砚用鞋底碾压碎片的声音掐断了沈弘慈的话。
他的语气依旧是幽寡而漫不经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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