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酒的心情莫名沉重了下去,她在餐椅上坐下后,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要说什么?”
薄书砚将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她面前,没有看她,“四年前的事情。”
刚刚触在牛奶玻璃杯上的五指骤然收了收,
傅深酒突然就想起了昨天薄书砚在飞机上说了一半却被傅玄野打断的那些话撄。
但,她突然没勇气再听了。
默了下,她才笑着开口,“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有什么事情还值得特地拿出来说的。”
陈述句。
薄书砚拉餐椅的动作顿了下,敛了傅深酒一眼后才再度动作,在她对面的餐椅上坐了下来偿。
深吸了口气,傅深酒故作平静地笑道,“你先吃,我去给梵梵和恋恋打个电话。”
言罢,傅深酒就要走开。
哪知道,她刚刚站起身,她的脚腕便被男人倏然伸过来的长腿绞住。
盯了眼男人的一双脚,傅深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说的却是薄书砚的这种行为,“薄书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从桌子底下勾脚这种事情,怎么想都是轻佻的。
闻言,薄书砚认真思索了下才点点头,“确实不是这样。”
“……”傅深酒挣脱了下,但男人的力道实在太过强劲,她的一双脚根本无法动弹,只得重新坐回餐椅里。
两人都光着的小腿缠绕在一起,男人温凉的皮肤一直刺激攫取了傅深酒的全部注意力。
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傅深酒这才盯着薄书砚道,“现在你可以把脚拿开了吗?”
“先吃饭。”薄书砚不为所动,还加了句,“你自己不愿意动的话,我就坐过来喂你。但是我的方式,你可能不太喜欢。”
都说成熟男人的撒娇比成熟男人的宠溺更勾人心扉、霸道总裁的宠溺比霸道总裁的壁咚更夺人心魄……
薄书砚在说方才那些话的时候,虽然是一贯的寡淡语气,但其间透出的似威胁又似宠溺的态度,让傅深酒的心,在那一刻,纯粹……生理性地狠缩了下。
但那种生理性地异动也只是持续了那么一两秒,傅深酒就清醒过来。
“我自己可以吃。”傅深酒端过面前的白粥,拿了筷子,开始吃饭。
薄书砚凝了她好一会儿,这才松开了她。
心中长舒了口气,但这顿饭终究是吃的不安稳。
早餐结束,傅深酒也已经做好心理建设,等着薄书砚开口,但薄书砚摸了一根烟出来,只是沉默。
傅深酒在心里笑了下:也是。薄书砚这样性格的男人,平白无故,有些话怎么可能讲得出来。
她正想开口打破沉默,薄书砚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薄书砚起身,径直去拿了手机,到阳台上接电话。
看着薄书砚的背影,傅深酒的心,不可抑制地涌起一股失落感。
约翰看了眼仍旧坐在餐桌边的傅深酒,默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他朝她伸出手,“傅小姐,我们还没正式认识过。”
听到声音,正在走神的傅深酒抬眸看到是约翰时,急忙站起身,伸出双手与他轻握了握。
“您好,我是傅深酒。”
“你好,我是约翰。”约翰指了指傅深酒对面的餐椅,“介意我坐这儿吗?”
“当然不介意,请坐。”
在约翰坐下后,傅深酒才重新坐了下来。
约翰侧身看了眼阳台上正在打电话的薄书砚,视线回落到傅深酒身上时他突然站起身,“傅小姐,你跟我过来一趟。”
犹疑了下,傅深酒还是站起身,跟着约翰走了过去。
约翰带着傅深酒径直走向书房。
约翰习惯性地抬手去拧门把手,但拧了一下没拧开后,他才恍然想起什么,朝傅深酒笑了笑后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钥匙。”
看了眼约翰神神秘秘的样子,傅深酒点了点头。
一两分钟过后,约翰捏着一把钥匙回来,将书房门打开了。
“傅小姐,请进。”约翰将书房的灯打开后,侧身让傅深酒进去。
傅深酒抱着无谓的心态走进去,但当她看清楚书房内的陈设时,终究还是失去了平静。
约翰捕捉到她的神情,将书房门关上了。
“傅小姐,我听Kevin说,书房里的这些东西都是你四年前在雁城使用过的东西。”
傅深酒看着那些熟悉的物品和挂在架子上衣物,咬着唇点了点头。
约翰也点点头,“四年前我在美国,所以不清楚你和薄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三年前薄的身体出现问题到美国就医治疗以后,我就一直跟在他身边。”
约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走到了书桌后面,直接将一个抽屉拉出来摆在桌上,里面的空瓶子因为他的动作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其实这个书房,是薄的禁忌,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人进来的。加上今天这一次,我这也是第二次进这个书房。我上一次进这个书房,还是在两年前。”
约翰引着傅深酒在沙发上坐下后才继续道,“在这几年期间,薄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把自己关在这个书房,我也习以为常。但是上一次,他在里面呆了两天一夜都没有出来,我才硬着头皮闯了进来。”
看了眼放着安眠药的那个抽屉,薄的神情间全是痛惜神情,“薄有失眠头疼的毛病,加上那一阵子他连续服用安眠药导致过量,所以出现了昏……”
“约翰。”傅深酒扯唇,终是笑不出来,“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听不下去了还是逃避这些问题,但她就是把约翰的话打断了。
约翰无奈地笑了下,银发下威严的面孔中透出明显的亲和,“小姑娘,我不知道你受过的伤害是什么。但我作为一个快50岁的男人,我看得很清楚,薄是深爱着你的。不然这四年间,他不会过得这么苦,也不会把你的东西全都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顿了顿,约翰又道,“我已经认识薄将近十年,我很清楚他是一个寡情的人。但正因他是一个寡情的人,当他真正用情之后,才会这么浓烈,这么偏执。按照你们中国的习俗,我说这些话可能不太合适,但在感情这方面,薄得到的太少了、也太可怜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爱他。”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仰仗薄先生的帮忙……”顿了下,傅深酒已经笑得不自然,“况且,他还是孩子的父亲。无论从哪一点来说,我都会对他好的,不会……不会伤害他。约翰,你放心吧。”
约翰苦笑着摇了摇头,“小姑娘,我并不是逼迫你要立刻做出什么决定,我只是想要请求你,给薄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傅深酒想要反驳约翰,但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只是笑着沉默。
好像一直笑着,她心里才会好受点,才会显得她多么地不在意。
“之前在Q市,我本无意于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是你即已经跟着薄回到雁城,你们再用这种态度相处下去,对谁都是一种折磨。”
狠吸了口气,傅深酒再也听不下去,站起身径直往门外走,“谢谢你的建议,约翰,我会考虑的。”
看着转瞬就不见的傅深酒,约翰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锁了书房将钥匙放回原位后,这才回到起居室。
薄书砚仍在站在阳台上打电话。
……
傅深酒回到卧室以后,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约翰的那些话才慢慢浮现到她的脑海之中,逐一清晰起来。
很多东西她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她接受不了。
无力地揉了揉头发,傅深酒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
“宋宋,你觉得薄书砚这个人怎么样?”
几秒钟过后,宋宋回复,“怎么突然这么问?”
“算了,当我没问!”
隔了一分钟,宋宋一段语音过来:老子太特么了解你了!傅深酒,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又对薄书砚动心了?说实话!
“动心”两个字,让傅深酒的呼吸都滞了滞,她立马予以反驳。
“我擦!”宋宋发了这两个字以后,很久都没再说话。
傅深酒以为她在鄙视自己,于是打了一段文字过去:放心吧,四年前我已经得到教训了,不会再犯傻了。我刚才就是随便问问。
明宋没再回复。
傅深酒不以为意,趴在床上又想了很多事情,但全都是与薄书砚有关的。
半小时以后,明宋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你先什么都不要说,听我说。”明宋顿了下,声音低了下去,“既然你主动提起了,那我就跟你说一些四年前我所知道的事情。”
傅深酒没说话。
“啊喂傅深酒,你到底要不要听?倒是吱个声啊!”明宋炸了炸。
“……不是你让我别说话的么?”傅深酒有些委屈道。
“……”明宋噎了下,“算了算了,说正事!”
“四年前你突然消失不见,薄书砚曾疯狂地找过你好几个月,在那个几个月里,我曾经见过他两次,他整个人……怎么说呢,反正就是特别狼狈特别消瘦……当时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前因后果,所以不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你,但没过多久,我就听说林苡贤出事了。按照我打听来的说法,据说是跟你被害有关。还有薄书砚的那个妈,在当年差点因为一场车祸而殒命,但这个跟薄书砚有没有关系,我就不敢断定了,毕竟那是他亲妈……”
傅深酒听着这些,不知为何特别地平静。
明宋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傅深酒,你也知道像薄书砚这样的人,身边不知道围着多少品貌家世三优的女人,他却至今保留着和你的夫妻关系……”
“不不不!”明宋自己又立马否决了,“他当初都逼得你跳海了,如果你这么轻松就原谅他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当初,我当初被逼到那种绝境,其实跟他没有直接联系。”话一说出口,傅深酒自己都愣了下。
明宋那边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是觉得,就算你不愿意承认自己依然还爱着他,你既然答应做回薄太太了,反正要开始面对他身边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还不如尝试着打开心扉,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得一个两全其美呢。”
“宋宋,你说得对。”傅深酒闭上眼睛,“有些事情既然过去了,一直耿耿于怀也没用。而且我既然选择回到他身边,不论是否放下过去,都是要面对那些困境的。但是……”
“我知道你的想法。”明宋叹了口气,“就算薄书砚当年是爱你的,这四年也因为失去你而活的特别辛苦,但是这也没办法掩盖掉你这些年所受的苦楚。”
闻言,傅深酒的眼圈一涩,眼泪蓦地就掉了下来。
明宋的这句精准概括,是导致傅深酒和薄书砚出现当前这种相处模式的根本原因。
也许在傅深酒的潜意识深处,还是爱她自己多一些,所以才对过往总不能释怀。
“宋宋,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沉默良久,傅深酒这样问明宋。
“你这不是废话么?”明宋轻嗤了声,“你忘了我是那个为了所谓的爱情,已经在死亡边缘走过好几回的女人了?”
明宋将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但傅深酒的心脏还是被戳痛了下,“宋宋,你还好吗?”
“还没死。”明宋嘿嘿一笑,“好了,你也别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我还有事,先挂了哈。等你有时间的时候,记得发点我女儿的照片或者小视频什么的过来,让我一解相思之苦!”
不等傅深酒回话,明宋直接挂断了电话。
傅深酒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没再打过去。
她望着窗户前被风扬起的白色薄纱窗帘,将明宋和约翰的话又想了一遍又一遍,思绪缥缈、似乎回到了四年前和薄书砚初见的那个场景上。
那时候,他和她两个人,都清楚明白地告诉过自己、也告诉过对方,要和彼此保持最恰当的距离,但是后来……
原本以为不会再见,却没想到被有心人设计,偏又重逢。
她和薄书砚的纠葛,似乎永远也斩不断了。
就如明宋所说,她傅深酒既然已经回到薄书砚身边,做回了薄太太,就不应该再逃避了。
到底是她傅深酒太矫情了。
但她害怕用情浇灌,到头来又是大梦一场。
更,受过的伤害,就像被长刀插进过皮肉,就算伤口会随着时间的而推移而完全愈合。但,被长刀刺破皮肉所留下的那种恐怖记忆,哪能就那么容易被岁月的橡皮擦给擦除呢。
脑袋里思绪纷杂、傅深酒缩在床边的地毯上,有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里光怪陆离、危机四伏,但她总是看见薄书砚的脸。
只不过,他有时候离她很近,有时候却离她很远。
……
傅深酒是在薄书砚的怀中醒过来的。
彼时被梦魇折磨的她,全身都被冷汗浸透。
薄书砚一一拨开她那被汗水黏在脸上的碎发,始终敛着眼眸。
傅深酒虽然看着他,但眼神空惘,没有焦距。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意识才回来了些,哑声问了薄书砚一句,“几点了?”
薄书砚侧身,端了杯水喂到她唇边,“先喝点水。”
傅深酒嗓子干哑的厉害,就听话地捧起杯子,几乎将杯子里的水喝尽才松手。
“我已经叫了医生过来,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先跟我说。”薄书砚将傅深酒从地毯上捞了起来,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到了床上。
傅深酒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才急忙摇头,“我没有不舒服,不用叫医生的!”
这时候,卧室门突然被推开。
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尖叫声蓦地就刺穿了卧室低沉的氛围。
“天哪天哪!真的是你啊酒酒姐!”扎着丸子头的漂亮女人一下子就冲了过来。
傅深酒下意识地就往薄书砚怀里缩了缩,有点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吓到。
“酒酒姐,我想死你了!呜呜呜!我还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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