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勋贵都请他设计庭院,或是鼓捣出些有意思的玩意。因此众人欣然应允。
等到真见了那四角飞瀑,却看不出水从何来的飞瀑亭,众人就更加惊叹了。这飞瀑亭不但十分有意趣,亭中还十分凉爽,驻留其中,简直不想走了。不过在亭中谈笑了半个时辰,来访的人就三三两两以游览吴王府花园为名离了飞瀑亭。目的明显得很,想让景轩与舒灵儿能有时间单独相处。唯有个皇甫靖,不识风情,依然亦步亦趋地跟在二人身后。
如今两人的婚事基本上算是定下了,舒灵儿自然也想同景轩说些体己话,奈何皇甫靖一直杵在这里,她总不能直接轰人吧。至于暗示……以她对这位大兄了解,别说暗示,明示皇甫靖也未必听得懂,即便听得懂,他恐怕也懒得理。不过来日方长,要说什么也不必急于一时,舒灵儿这么想着,也就不觉得可惜了,顺着刚刚的话题聊些军中趣事。景轩也乐于装傻充愣,于是三人对坐于飞瀑亭中,聊了半晌。
待“游园”的人在闲晃了半日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和谐而又诡异的场景。舒家的几个小妮子不由得扶额,早知如此就该拉着皇甫靖一起去游园的。不过也只是想想,皇甫靖锐利的目光一扫过来,舒家子弟无论男女都反射性地挺直了背,说是噤若寒蝉也不为过,哪还敢多说什么。
看到这副光景,不管是刘绍刘维兄弟还是景轩,都不免暗自好笑。特别是景轩,上次就有些好奇,这次送走了两家的客人之后终是忍不住问道:“你在舒家时,究竟干了些什么?”
舒家家风甚严,但是宦门子弟,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些傲气。这样的敬畏,绝对不是一直板着脸就能做到的。皇甫靖即便真的身高丈二,满脸横肉,也不至于把这些将门虎子吓成这样。
“舒府长辈曾让我考校舒府子弟的武艺。”皇甫靖讲起来照例是寥寥几语,却足以让景轩脑补出舒府诸人水深火热的生活。
皇甫靖被舒为笑带回的入舒府之时,也不过是一个没有正式学过武艺的少年,但他自幼生长于山林,与野兽搏杀,自学成一套最简单也最狠辣致命的技法,普通士卒都不是他的对手。皇甫靖身上这一股冷冽的煞气,可谓是与舒家在战场上历练出来、代代精淬的家传武艺天生相合,再加上他根骨奇佳,舒为笑稍稍一点拨,便是一日千里,同辈人中再无敌手。
见皇甫靖进步如此神速,有位舒家长辈动了心思,想用他来激励舒家子弟。这样一个半路学武的同龄人都能有此成就,舒家的子弟怎能不更加奋发。舒府每月都会考校一次子弟的武艺,舒家长辈就让皇甫靖来当这考校之人。而当皇甫靖询问该如何考校时,这位舒家长辈满不在乎道:“不用留手,别打死打残就行了。”
皇甫靖就认真遵照着这句嘱托,每次出招都带着一往无前、血溅五步的气势,兢兢业业地放倒舒家子弟。考校之后,的确没有死的没有残的,但三五日下不了床再正常不过,更遑论心灵上的受到的惊吓。
舒家女子也是要学些武艺傍身的,不过到底是娇客,学武之路辛苦,又不能凭借武艺建功立业,因此除了少数意志坚定、真心向武之辈,大部分小姑年新鲜劲一过就哭着闹着不想再学了。她们的考校不用过招,只是考些马步之类的基本功,以往自家的兄弟长辈经不住软磨硬泡、撒娇耍赖,对她们也就睁眼闭眼。而皇甫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说扎一个时辰马步,绝不少会让你少一息。撒娇?直接无视。撒泼?呵呵,就自求多福吧。
如此进行了三个月,舒家子弟实在是捱不下去,一齐向舒为笑求救,总算是免了皇甫靖这考校的差事。只是这段时间的光景,已经足够在舒家小辈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名为“皇甫靖”的阴影。
皇甫靖难得聊起这些少年时的旧事,景轩自然听的津津有味,但他却发现皇甫靖本人似乎兴致不高。这让他有些奇怪,无论皇甫靖平日里怎样冷淡,提到舒府兴致总会高一些。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大约是今日提到了太多军中之事。
景轩知道皇甫靖一直想回到军中,他也曾经答应过,回周国之后就找机会让皇甫靖回东营。有时景轩也会想,就让皇甫靖一直当自己的侍卫,再也不离开自己身边或许也不错。他麾下的武将不少,即便少了这个不败战神,他自信也能一统天下,至多花费些时间与经历罢了。
此时,景轩自然不想皇甫靖纠结于军营的问题,故意问:“皇甫今日的心情似乎不佳,是不愿我娶舒家姑娘么?”
没想到皇甫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无视景轩的调戏,他那漆黑的眸子注视着景轩,认真问道:“我不愿意,你就不娶她了么?”
这下子轮到景轩彻彻底底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