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拖了行程,慢慢行来。万不可许人于边路上随意走动。”水郅揉着额头,他最烦的就是何岑那样自以为是之人,“你看着眼熟?可想起是似何人?”
“十年前被点去绛彩国行教化之事的榜眼李宝荣。”
“你是说那李宝荣当年许是在绛彩国成了婚?”水郅拧了眉头,他还记得当年那位李榜眼,毕竟当初点了此人往绛彩国去原因极多,一是此人乃三甲中最年长者,二是为其家有恒产有子为后,三,则是为了此人乃是林瑜门生,对林瑜极为推崇,而他是嫌听见林瑜二字都忍不住生恨!不过,此人当年去时言誓必将全心教化蛮荒之地,不想在绛彩国竟还遗下一子。
“成婚怕是不该,留了信物纳妾聘书却是可能。”涂之洲在旁笑道,眼中却是满满嘲讽。
晓得涂之洲言中讽的是谁,水家兄弟三人不好评说,且那事同先皇亦有关联,更不好言及,只能假作不知。水郅另择了话头,说起晚上在宫里摆小宴,只他们兄弟爷们乐呵一回。
此时正经午膳时辰已过,水郅便留几人用膳后在回府修整,涂之洲自言体弱受不得宫中烟火,便先行告退。
待涂之洲回到府上,见程毅也在,交代过晚上要赴宫中宴,便将程毅拎到自个儿书房。
听过程毅将白日里亭中对话学来,涂之洲微蹙了眉头,那贾姓小儿着实不似一普通公侯人家养出的孩子,语气遣词倒似宫中皇子!
不过,这地儿他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提了笔,将那处地势简略画来,涂之洲看着图想了一想,微蹙了眉,看向程毅,问道:“此处乃是何人所选?”
“瑾安将京中店铺简图拿来,我和肃王世子、靖王世子、北静王世子五人挑的。”程毅心下直叹:怎的长辈们总担心他们被琏儿骗?明明琏儿那么有趣,就是爱使点儿小性子,以后他要待琏儿更好些!
涂之洲瞧着程毅面色,便晓得人想着什么,心下恨恨想了一回待程毅受了算计便知晓何人待其为真,偏他眼瞅着人好容易从半臂长长到齐腰高,到底舍不得人难过,只能耐下心来细问:“那图现在何处?”
“该是靖王世子拿了去。”程毅见他姨夫神色和缓了些,便探头去品思人落笔技巧。
“既是如此,倒是无妨。”涂之洲松了口,见程毅又看过来的眼中满是好奇,只得答道,“那处十年前乃是天机楼。”
瞅着程毅又转去研究运笔之法,涂之洲无声长叹:他侄儿原来多单纯可爱一孩子,打从跟那个贾琏混在一处,再不好逗弄,丁点儿小人儿就做老神在在模样,但有所求就用澄亮的眼看人,让人半点儿拒绝之言都说不出……听说靖王、肃王家的两个小子也都学会了撒娇,那始作俑者实在可恶!
宫中,简单午膳后,水泽将几人欲起书楼诸事一一说来,末了呈上那圈了选址之地的简图。
水郅看着面前棉宣,叹笑一声,兜兜转转,竟是又回了此处,倒是天意。
水臵和水臶也瞧着那图,看着被圈上的那一处楼宇,齐齐摇了摇头。
水泽和水泊悄悄的打着眼色:这地方果然有古怪!
还是水郅先出声笑了一笑,道:“此处甚好,太子早先将华星的文章予我看过,朕觉得甚好,你们只管印来就是,这起书楼一事倒不必你们操持,朕遣人去办就好。”
“华星这弟子教得很不错。”水臶瞟了眼水泽,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
水泽假作不见,打定主意再见着胤礽的时候定要叫人给他父亲琢磨了寿礼来。
水臶和水臵的府邸相毗邻,索性他二人同乘一顶软轿,正方便二人叙话,水泽和水泊乘另一顶。
水臶揉着额头看着水臵,道:“你说那贾姓小儿怎的就这么邪性?”
“可能挣命的孩子都那个样子。”水臵边探手去捉水臶的手腕,边道,“你瞧除了哪一处倒是真没更合适的地方,便是要新建,也没有比那更合适的位置了。那孩子心眼儿定是不少,确实借着旁人的势,却从未伤过人。”
“你倒是心宽,被个小孩子算计也不恼。”水臶隔开水臵的手,轻声道,“放心,不过是去做监军。”
“你心里有数就好。”水臵并未多言,只是瞧着人笑。
想皇家子弟有多少好东西供着,尤其水郅并不是小气人,但凡有供上的疗伤圣药,总会有水臶一份,这么些年,除了要命的伤怕是没什么养不好的。
不过是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