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长老握着刀柄冷笑一声,看着这个将死的老人说道:“五长老路上好走!”
“黄毛小儿,也敢狂妄!”
死亡的逼近能将人的潜力逼到极处,一把老骨头的五长老也爆发出可怕的力量,他枯老干裂的手抓住刀刃疯了一般向二长老逼去,沙哑苍老的声音叫喊着不甘心!
“不自量力,哼!”
二长老退了两步刀子一抽,一道血柱喷洒而出,五长老瘦老的身子摔倒在地上,他扶着打拐杖摇摇晃晃站起来,满嘴是血,念叨着:“我是蓬莱长老,我是不会死的,我是不会死的……”
他身形似在一眨眼之间老去,佝偻起了腰身,血水顺着他的胡须流下来,眼中的光芒却炽热明亮,蓦然间他看到了自远处而来的千柳偿。
他似乎是想千柳过去,未几步又倒在了地上,不甘心地向千柳爬去,而嘴里的喃喃声依然是:“我是不会死的,柳人可保我三百年寿命,三百年……我不会死……”
二长老飞起一脚踢在五长老破败的身子上,那根伴随了五长老数十年的拐杖也不知道飞去哪里,他踩在着五长老衰老的身体上,冷笑声刺耳发寒:“蠢货!你若老老实实做好你的五长老,我怎会杀你!”
三方鼎立从来都是最平衡的状态,任何一方打破这平衡,面临的都是灭顶之灾。
五长老枯枝一般的手拍打着二长老的小腿,艰难地喘气,双眼里满是恨怒交织的情绪,可是二长老只脚下用力,像是恨不得把五长老踩进地底里才甘心作罢一般。
这尚且不够,他像是要泄恨一般,提起手中的刀子猛地向下扎进五长老的身体,一下两下三下,似乎要在五长老的身上刺出无数个透亮的窟窿,五长老整个人泡在血里,眼中疯狂明亮的光也在渐渐淡下去,无力又绝望地感受着生命在他身体里疯狂流逝。
远处五长老的弟子见到师父倒下,失声尖叫:“师父!”
这样的呼喊并不能阻止什么,五长老他望着满天静默不语的繁星,星光在他眼中渐渐黯淡,最后他看到了一个人的倒影。
这个是他渴求了一辈子的柳人,可是柳人神色冰冷带几分嘲讽,其实千柳从来都没有一个柳人该有的样子,她不高洁,不乐于奉献自己,也一点都不喜欢与她有关这个蓬莱,她只是像一个最平凡的人,有理智地憎恶着这个地方。
五长老的弟子死在了奔向他们师父的半路上。
五长老的后人便在这一晚上彻底消失,对于斩草除根这种事,二长老和五长老很有经验,五长老族人无一能幸存。
而千柳只是来检视战果的,对于死的人是谁她不甚在意,反正死谁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她踩着干净的绣鞋踏过一地又一地的尸体,鞋底上沾了些许血迹,她在青草地里擦一擦,显得并不是很上心。
好像这满地躺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堆又一堆的杂草,在这一晚上被剥夺的不是生命,而是长错了的花朵被剪了枝,她看上去,丝毫也不关心。
有的时候,千柳她有着最温柔的心地,愿意为了一个与她毫无干系的人豁出性命,有的时候,就算死再多的人在她眼前,她都懒得多看一眼,显露出她最绝情最冷血的一面。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二长老望着千柳,他从来都知道柳人不凡,但从未想到过她能不凡到如此地步,不择手段到如此境地,蓬莱族人待她可有半点不好,她竟舍得布下如此杀招!
夜风安静了一个晚上,终于吹了起来,夹着血腥味,裹着千柳的头发在遍地死尸里缓缓扬起,与她的裙摆一道向后飞去。
千柳的笑容也像是被风扬起,笑得飘渺而懒散:“你们没有死尽,这让我有些遗憾。”
蛛姬最是忍不住,握着一双弯刀恨恨地看着千柳,狰狞地脸色让她三十四岁之龄的脸上更显难看:“蓬莱哪里有半点对不起你,你怎么这么蛇蝎心肠?”
她这话说得好笑,虽然千柳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万仙阵法会对她如何,但想来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这蓬莱的人待她又是怎么个好法了?
千柳听了抬了抬眉,又抿了下嘴:“你倒是菩萨心肠,可是小薛子不一样看不上你吗?”
这夹枪带棒的话听得蛛姬又恨又恼,紧了紧手中的刀像是恨不得要冲上去跟千柳打一架才甘心。
二长老那么胖长老今日也笑不出,他圆圆的脸上全是血迹,一步步走向千柳:“柳人你若对蓬莱不满,大有其他方式可以表达,何苦将我蓬莱逼至如此千年不遇的大难中?”
“从你全族觉得柳人受难是理所应当的时候开始,我就对蓬莱彻底失去同情,千年不遇的大难?在我看来,这蓬莱根本没有资格存在千年。”
千柳冷冷回讽。
原本一开始,千柳没有想过要对整个蓬莱怎么样,她想着三大长老恶劣就恶劣了,族人总是无辜,不过是些被蒙在鼓里的平头百姓,可是百神归位的事让她彻底寒心,这个族落是无可救药的畸形存在,他们本就不该存于世。
在蓬莱的这场暴动中,五长老虽然消亡,但二、三两家也赢得并不轻松,甚至是惨胜。
五长老先前在蓬莱时,拉拢聚集了很大一部分蓬莱的人,如不出意外,他必是蓬莱大长老。
这些人为了心中所谓的“信念”会变得无比的“英勇”,这种疯狂外人难以想象,可他就是在蓬莱发生了。
于是在这这动、乱爆发的时候,他们在五长老的带领下,会倾尽全力。
这等疯狂给了二、三二家极大的打击,就连二长老也负了伤,更不要提满地重伤的蓬莱族人。
就算五长老死了,他们也未必能收拢得了人心,毕竟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他们必然会怀疑二、三两家的用心是否纯粹,是否对得起他们心中的“信念”。
首先要活下去,其实才是活得更长久,最后才是活得好。
蓬莱这一场暴乱,在后来的书上有记载,蓬莱全族当时在这场暴乱中死去的人有多少却一直未能查个明白,想必那不是一个小数目,遍地死尸要一一清点的话,大概也要费上好些时候,他们悉数死于这场荒诞的“圣战”里,而千柳作为主使之人,连眉头都不愿意为这些人皱一皱,为了一己之私可以枉顾他人性命的这种恶劣习性,不是蓬莱一人所有,而是全族通病,那么千柳有何好难过?
“请柳人跟我走吧。”二长老抬手,请着千柳,走去哪里,千柳自然知道。
“怎么,你们两人已经商量好了谁来当大长老了?”
千柳看了一眼二长老和三长老,笑意不减的样子。
三长老觉得千柳的问题似乎有诈,但又想不出关键在哪里,刚想说这与柳人无关,就让二长老抢了个先:“三长老德高望重,族长之位自然是他的,我二家对此毫无异议,柳人你若再想挑拔,只怕是不行了。”
他显得有几分洋洋得意,千柳之所以能将他们害得这般凄惨,无非是之前她抓住了三大家族的弱点,借以痛击,又利用族长之争挑拔众人,现在他们弱点尽去,族长之位也已落实,这个天之柳人纵使有天大的能耐也没有办法了。
千柳望着他笑了笑:“二长老就不想做族长吗?”
二长老一脸的坚定:“柳人,你不用再教唆我,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是吗?”千柳那双沉静的眼睛里像是永远有探不完的秘密,你永远也想不到她一步会做什么。
三长老觉得有些不妥,只让人围上来防着千柳又要使诈,小薛子等人见状连忙靠拢千柳,将她护在中间。
暗处的千濯香也皱起了眉头,此时情况危急,若真是逼不得已,他会不惜出手。
“柳人,还是请您跟我一起……入阵吧。”
三长老缓缓抬手说话。
千柳长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望着天边的的月牙儿,她说:“我隐约记得你们让我入阵的日子是在半月之后,两位为何这么急着要把我逼进圣祭万仙阵呢?”
“柳人心知肚明,又何必非要让人把话说穿呢?”
三长老已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千柳再沉着冷静,遇此情况怎么可能还这般闲庭散步一般?
“是在担心悟道的大长老突然出来了搅局吗?”
千柳只轻笑低语一声,忽又提高了音量:“燕小李,你这爱躲躲藏藏看热闹的毛病准备什么时候改改?”
一片寂静。
静的人不止是蓬莱的人,还有千濯香,按他的计划,燕小李至少要在一个月后才会赶到蓬莱,这也是他一直担心千柳出事的原因,怎么千柳这么确信燕小李会及时出现在这里?
寂静之中燕小李摇着扇子踏尸而来,依然是一边嘴角微挑,衣衫也好看得紧,玉蓝色的长衣飘逸出尘,又着几抹墨绿色的竹枝,款款而行。
他一边说一边笑,笑着走到千柳跟前,收了玉骨扇,啧啧两声:“几月不见,千柳你是越发好看了,几时嫁给小爷我?”
千柳让他这番话逗乐,笑着不理他的胡说八道。
“燕……雁门山的人!”二家那长老傻了眼,怎么燕家人会出现在这里?
四十年前蓬莱混乱的时候就有燕家的人。
燕小李扇子轻抬示意他起身,搭上千柳的肩膀,唉声叹气:“没听见我家妹子思念小爷我了吗?我如此怜香惜玉之人,哪里舍得让千柳想得肝肠寸断不是?”
“不过……你们这迎接我的架势大了些啊,准备来铺条尸骨路不成?”
燕小李扇子点点,点着这一地尸体,心中微微有些发冷,千柳这是黑化了吧?!
多日不见那个蠢萌蠢萌的小女娃彻底不见了!
现在的手段是越来越厉害了,弄死了这么多人居然眼都不眨一下。
“燕小兄弟说笑了,只是族内有些杂事,让你受惊了。”隐世世家多是藕断丝连的,动一家则动全局,所以,长老们比较小心。
燕小李冷笑:“听说你们准备把千柳给炖了补身子?这事儿小爷可不能答应。”
众人脸皮抽抽,蓬莱啥时候说过要炖了千柳啦!你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啦!
“燕小兄弟说笑,我蓬莱将柳人奉若神明,岂敢行此无礼之事?”三长老话说得恭敬。
“那就好,这天都快亮了,我心疼我妹子,这就带她回去睡下了,你们也散了吧。”燕小李说罢,就真个揽着千柳肩膀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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