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芳晴的手指游曳到他胸前的某一寸肋骨上时,突然间停滞了一下。
“你的肋骨……”
“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只想说你瘦多了。”
时君度没有说话。胥芳晴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僵硬。虽然看不到他,但能够感觉到有一双犀利的目光刀子一般戳在她的脸上。5九贰她的皮肤有一种被撕裂的疼痛。
然后时君度离开了他的身体。“对不起……”他喃喃地说,拣起自己的衣服迅速冲出了房间。留下胥芳晴一个人怵然地躺在床上,仿佛一尊雕塑。
7
石巍在十一点半的时候醒来。躺在床上想着待会儿吃点什么。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了。他在是吃泡面还是到外面吃的问题上踟蹰了一会儿,最后决定选择前者。他实在太懒得动了。
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拖鞋去了厨房。将锅里倒上水,拆开面饼扔进去,然后去洗手间洗漱。洗漱完毕后泡面也刚好煮好,打个鸡蛋,盛出来走到客厅,顺手摁开了电视机。阴郁的房间里立刻充满了热闹的声音。
一个人的生活就是这样。除了自己,家里会发出声音的就只有电视机。
他看了看电视机上面的钟。再过一会儿就是回放晚间新闻的时间了,那起失踪案会不会有消息呢?他盼望新闻里有相关的报导,同时又有点担心。因为那件案子的牵涉的人都是他的朋友。
上个月16日至17日这两天,连续发生了两件轰动贝城的事情。第一,镙丝刀杀手重现江湖,于16日晚上九点左右,袭击了巨鲨集团最近走马上任的主度时君度,时君度当场毙命。第二,笠日早上7点半,原巨鲨集团主席的女儿胥芳晴被神秘人从医院里掳走,下落不明。
不用说第一起案子是石巍干的。他是观察了好几天才决定在地下停车场下手的。胥芳晴住院的那段时间,时君度经常独自待在办公室里,也许是因为回去也没意思……也许是迷恋权势所散发出来的气味。
他一定很得意吧,这么年轻就坐上这么高的位置。
那天晚上,石巍带着镙丝刀提前潜入地下停车场,藏身于那个装满废弃工具的小仓库。时君度出现后,他原可以从背后冲过去一刀致命的,但是他不想这样。他走过去,敲开了时君度的窗子。“有个人让我替她问候你。”他说。
“谁?”
“林莲生。”
时君度吃惊地张大嘴巴,想要从椅子上跳起来。石巍微微冷笑,举起了垂在身侧的右手。一道闪着寒光的流星倏然划过,击穿了他的太阳穴。
石巍练过跆拳道。学习搏击之前必需要了解人体构造中的弱点。太阳穴属头部颞区,有颞浅动脉、静脉及颞神经穿过,骨质脆弱,向内击打可引起颞骨骨折,损伤脑膜中动脉,致使血液不能流畅,造成大脑缺血缺氧,使人在三秒钟内死亡。而使用镙丝刀,无疑更会加快死亡的时间。
所以,时君度甚至没来得及叫上一声,便断了气。
石巍收起镙丝刀,将他挪到后排座上,自己则坐进驾驶座。戴着手套的手熟练地操作着方向盘,大摇大摆地驶向出口。值班人员远远看见车子,便毕恭毕敬地拉开道闸放行。他们当然知道这辆切诺基的主人是谁。
二十分钟后,石巍将切诺基停靠在一个偏僻的路口,扬长而去。
一如既往地顺利。他不担心江日晖会找到破绽,因为他全程都很小心。监控镜头里只会留下一个穿着连帽雨衣的背影。
时君度的尸体在第三天傍晚被人发现。目击者是住在附近的一个孩子。他见这辆车每天停在那里不动,于是好奇地过去看了一下。黑色的玻璃膜阻隔了视线,看不到里面,便顺手拉了一下车门……
事发后紧接着引出了另外一件案子:当警方赶去通知死者家属时才发现,胥芳晴也失踪了。经调查,她于时君度死后的第二天早上,被一个年轻男子从医院里接走,自此沓无音讯。
一开始警方认为这两件案子有什么关联,592经调查发现不太可能。因为这个男子的作案过程完全不同于镙丝刀杀手的缜密。他根本没有采取任何掩护的措施,甚至不知道避开医院的监控镜头。就那么大摇大摆的将胥芳晴带上了一辆七成新的现代越野,就连车牌号码都没遮上一下。
警方根据监控录相和目击护士的描述,以及对车牌号码的调查,很快锁定嫌疑人的目标出租车司机高兴。警方迅速展开缉捕行动,但他却带着胥芳晴离奇地销声匿迹了,至今没有结果。
消息出来之后最为震惊的当然是石巍。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高兴会干出这种事。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掳走胥芳晴的呢?难道是将胥海峰的怒气转身发泄到了她的身上?不过直觉告诉他,这种可能性较低……还记得那晚在塞纳河餐厅吃饭,他提起胥芳晴时高兴那副紧张的样子。当时他就感到非常奇怪,几天后想起的一件事,证实了他的猜测那天他问起高兴有没有关注过胥海峰死亡的消息,他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去过他家,知道他有订报纸的习惯。之所以否认,大概只是想从他嘴里套出更多的内幕……那些关于胥芳晴病情的内幕。因为高兴知道他跟胥芳晴的关系很好,她出了事,一定会去医院看她。
石巍认为,那绝对不象是出于幸灾乐祸的窥伺。
或许他是喜欢上她了?石巍甚至这样推测过,又觉得很无厘头。因为他知道高兴对缪薇的感情有多深,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喜欢上别人?
石巍获知消息后马上给高兴打了电话,却发现手机已经停用了。去他家找他,结果房子也退租了。石巍又去了所有可能找到他的地方,但都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他就像沙漠里的水滴一样,毫无征兆地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
仔细再想想,塞纳河餐厅的那顿饭或许拥有另外一种意义,那就是告别他说:五年了,说起来我在贝城也只有你这一个朋友。我真的很感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
看来他的失踪并不是临时起意的。
他究竟想干什么?这些天来,石巍的大脑被重重的迷雾笼罩着。他盼望着某天高兴会突然出现在面前,揭穿这个谜底,同时又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渺茫。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也许以后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8
中午十二点整,播报本市新闻的女播音员准时出现在屏幕上。
石巍一边吃,一边紧张地盯着女播音员的嘴巴。这是一个贫脊的年代,缺爱、缺钙、缺乏创造力,唯独不缺新闻。也许是因为每个人活着的本身就是新闻。
没有出现石巍所关注的内容。他的心情很复杂。站在高兴的立场,他应该高兴,站在胥芳晴的立场,他又应该感到忧心。两个都是他的朋友,真是艰难的选择。
门铃响了。石巍皱了皱眉,不情愿地放下筷子,从沙发上站起来。
一定又是江日晖。他已经来了好几趟了。胥芳晴的失踪,江日晖比他还着急。可是他真的帮不到他。他所掌握的情况不比警方多多少。甚至就连高兴买了一辆二手车的事情,他还是从新闻里得知的。即使是二手车也需要几万块吧,他实在不敢相信高兴能一次性拿出那么多钱。他深深地觉得,其实自己并不怎么了解高兴。不过他可以理解,他的灵魂深处不是也有一处别人所无法触及的秘密所在吗?
他走到门口,没好气地拉开门。出乎意料的是,外面站着林蕊生。她全身的重量都抵在门板上,因此门一开,便失去了支撑得向地上滑去。
石巍连忙将她扶起,皱眉:“你怎么来了?”
那晚之后,他们没有再联系过。就连杀死了时君度的事他也没有特意通知她,他知道她会从新闻里得到消息。他想她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了。因为他已经替她完成了复仇,当然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所以对于她的突然出现,感到非常意外。而令他更加意外的是,她面孔潮红,浑身散发着一股酒气。
“怎么,不欢迎吗?”林蕊生抬起迷醉的眼,问,旋即掩住嘴巴,跌跌撞撞地扑进了卫生间。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飘了出来。
石巍走过去,看到她跪在马桶前面呕吐,背影剧烈晃动。几天不见,她好象瘦了很多。心一阵发紧。像是被梦魇住了似的,他不知不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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