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间阴宅居然出现了图书馆?我没来由地浑身发冷,感觉到仿佛有无数只隐形眼睛,自始至终飘在身边。看不到,却能清晰地感觉到。
“有点意思了。”月饼捡起一张画冷笑着,“看来有人在做同样的事。”
“这是间阳世阴宅。”我越想越觉得冷,“他们不一定是‘人’。”
“你忘了?自古以来,就有人在寻找图书馆。”月饼把图纸叠成纸飞机轻轻一扔,轻飘飘地飞着,划出一道弧线,缓慢地撞到书架,跌落。
月饼翻着架子上的书,翻到《中国通史》,掉出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两个穿着深色西式棉服的男子并排站在沙漠里,远处是几顶帐篷,印着极为模糊的几个字。左边男子戴着深色眼镜,手里拿顶帽子,三七分头,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右边男子,正是年轻时的老馆长!
“他们到底死没死?”
“不可能有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离开,除非是……”月饼话音未落,最里排书架响起轻微的挪动声。
绕过去一看,靠墙的书架斜挪出只能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露出寒气森森的暗洞,隐约能听见脚步声。
月饼刚要进去,被我一把拉住:“你丫用用脑子,里面连光都没有,要是有啥东西都不知道是不是人。起码先找个东西照明吧?”
“难道你想现场做个火把?”月饼举着手机进了洞,“手机有种功能,叫作手电筒。”
十五
进了暗洞,居然是一间隐藏的封闭房间,月饼按下灯座开关,房顶亮起一盏莲花状的吊灯。
水泥地板上铺着一层黄土,两排脚印延伸至墙角一米见方的圆洞。我看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脚印,形状类似圆形,印痕边缘的黄土混着某种液体,像是一个被砍了前半段脚掌,伤口淌着脓液的人踩出的痕迹。
月饼捏起沾着黏液的黄土闻了闻,眯着眼疑惑地瞅着圆洞。
“尸液?”
“如果是尸液,我至于这么个表情么?”月饼从包里掏出桃木钉沿着腰带插了一排,“房主把上下两层隔断半间屋子,难怪我进来就觉得别墅里少些什么。”
我捏了点黄土捻成末子,淡淡的檀香夹杂着少许腥气,一时间也拿不准是什么:“月饼,难道那个‘人’为了掩饰身上的味道喷了香水?”
“这是脚印,谁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用香水洗脚?”月饼走到洞口,俯身往里面看着。
我嘴硬地回道:“欧洲顶级的香水还用尸油作原料,我这么想也不是没可能。”
月饼没搭理我,扒拉着洞口的黄土,捡起一片巴掌大小白得几乎透明的鳞片。我正要凑过去看,一条手腕粗的白绳从洞里飞出,拦腰缠住月饼,拖进洞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地洞里“嘶嘶”作响,翻滚碰撞声震得整间屋子轻微颤动。
“南瓜,别下……”月饼喊了半句戛然而止。
我哪还顾得上月饼的话,心里着急着就跳进洞里。眼前突然一亮,白光刺眼根本看不清楚洞里有什么。没等落地,一条冰冷黏腻的软绳缠住双脚,我被生生悬在空中,绳子拽着我一甩,撞到墙上,后背疼得发麻。我嗓子一甜,呕出口鲜血,像一摊糊在墙壁上面的烂泥,慢慢滑到地上。
“跟你说了别下来。”月饼的声音像是捏着脖子的公鸡,尖细着嗓子吼道,“快躲开!”
“啪!”肋部被一条鞭子抽中,火辣的疼痛让我喘不过气,肺都缩成一团。
眼前又是白影一闪,对着脑袋劈落。我急忙侧身闪开,墙皮被砸得稀烂。我躲在墙角大口喘气,视线越来越清晰,终于看清那个东西的模样!
一条水桶粗的白色巨蟒!
月饼被白蟒一圈圈缠住,只露着脑袋和右手,正在用军刀扎着白蟒的肚子,油汪汪的鳞片异常坚硬,刀尖顶着鳞片就是刺不进去。巨蟒似乎吃痛,昂着脑袋狠命地撞击着墙壁,血盆大口吐着腰带粗细的芯子,涎水四处乱飞。
月饼用力往外挣,白蟒“嘶嘶”叫着,蟒身如同缓缓转动的齿轮,越勒越紧。月饼被勒得骨头“咯咯”作响,脸色如同白纸,咳出口鲜血。
白蟒鸡蛋大小的绿眼透着冷森森的寒气,鳞片忽开忽合,尾巴“啪啪”拍动地面,檀香混着腥臭味儿,闻起来说不出的反胃。蟒身一圈圈缠绕,顺着月饼肩膀没过脑袋,包裹得严严实实。
“脑袋。”
月饼闷在白蟒身体里说道。
十六
我蹿到白蟒身前,扯着蟒身向外拉:“坚持一下!”
白蟒扬起尾巴缠住我的肚子突然收紧,肠子差点挤到嗓子眼。我挣了几把没挣动,被举到空中。白蟒张开嘴巴,四根尖锐的獠牙滴着涎水,喷着檀木的浓香,黏糊糊的芯子舔着我的脸。
我被禁锢得根本使不上力气,眼看着蟒嘴张到极限,蛇口的肉皮里面支棱起的骨头形状的凸起。想到即将被生生吞进蛇腹,挤压成一根肉条,泡在胃液里面消融成肉酱,我打了个哆嗦,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
“脑袋。”
月饼连续两次说“脑袋”,我这才明白是啥意思。白蟒张着嘴挣着脑袋前探,脖子绷得笔直,就是不能把我吞进去。
它身体七寸的位置箍着一圈铁环,深深陷进肉里。白蟒原来是被钉在墙上,大半部分身体缠着月饼,尾巴举着我离它的嘴巴还有一尺左右,死活送不进去。
我们这么大眼瞪小眼耗了几秒钟,白蟒看来还有点智商,蟒身略微松了松,这样一来我离它的嘴巴还有半尺。这次看得更清楚,白蟒嘴巴里有好多根小骨头乱动,扩张着鳃裂,我突然想起哪部探险片里的镜头。
我心说成不成就这一哆嗦了!左手把白蟒的下巴压到极限,白蟒吃痛闭合嘴巴。我撑不住这股猛劲,干脆把胳膊竖着顶进蛇嘴当撑杆,右手探了进去,顺着喉咙摸到软骨位置,指头抠进肉里,“叽里咕噜”一阵黏腻,总算摸到软骨,使出吃奶的力气拽了出来。
“扑哧”,一溜血箭喷出灌了我一嘴,白蟒剧痛仰头,血如喷泉涌冒。
突然,缠着肚子的蛇尾没了力气,白蟒像一根钉在墙上的面条耷拉着。包着月饼的蟒身一圈圈散开,肚子豁了一条极长的裂口。
“还好身材保持得不错。”月饼摸了摸鼻子长叹口气,“要是你这坨肉,早被挤死了。”
我心脏兀自跳得厉害:“你丫能有点紧张感么?”
月饼眯着眼睛笑道:“还没来得及紧张就被你救出来了。”
我的手里还攥着那截软骨,连忙扔掉:“哪个王八蛋养这么大条蟒蛇当宠物,还来了个暗室禁锢!喂蛇时被活吞了都有可能。”
白蟒已经死透,下颌滴着血珠,顺着鳞片流淌,被月饼划烂的肚子更是惨不忍睹,烂肉翻转,半坨胃囊连着几根囊管耷拉在外面。月饼扒拉着白蟒肚子看了看,“咦”了一声,探进胳膊摸了半天,拽出一个血淋淋的侏儒。
我心说这玩笑开大了,难道真被蛇吞了?
月饼倒拎着侏儒甩了甩:“檀木做的木人。”
也许是甩动触发机关,小木人扭着脖子,关节“嘎嗒嘎嗒”响个不停,腰胯的木轴开始转动,双腿虚空踩着步点踢蹬,异常滑稽。
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