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迟疑了一下,看王宗景脸上神情坚决,并无他意,这才低声答应了下来。王宗景点了点头,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触手处只觉得那衣衫下的皮肉结实浑hòu,看来南山体形虽然稍胖,却并非是普通的虚胖之人。在心中掠过这么一个念头后,他对南山道:“小山,青云试机会难得,我在这里数月,所见所闻,这青云门中的确有许多德高望重、神通广大的仙师前辈,若果然能拜入山门,便是我们一生受用不尽的好处。所以,你既然迟来了两个月,便更要加紧修炼,争取一年后能留在青云山上。”
南山身子微动,随后重重点头,看着王宗景道:“我知道了,景少……宗景,到时候我们两个人一起留在这里,一起拜师学道,学成之后,我们还可以一起去云游天下。”
王宗景看着他那张略带兴冇奋而憧憬的脸,微微一笑道:“好啊。”
然后他转过身子,走了出去。
南山站在屋子中间,看着王宗景高大的身子出了门,又从屋外抄手游廊上走了过去,路过窗口,一路听着脚步声,那是回火字房去了。南山脸上的笑意慢慢退去,怔怔地看着那个目光所不及的方向,就这样独自一人一直站了很久很久。
关上房门,门框处发出一声“吱呀”的低沉声音,加上窗扉也是关着的,所以火字房里的光亮一下子就暗了不少。不过因为是白日,屋中还算亮堂。王宗景站在门口处,目光扫过眼前这一间他这些日子以来早已熟悉无比的屋子,缓缓地吐出了胸间的一口闷气。
然后,他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眉头微皱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目光转动处,看到桌上有笔墨纸张,却是拿起毛笔,在纸上缓缓落笔,写下了“南山”二字。
他的字并不如何飘逸洒脱,透着一股平凡朴实,这几年来他在渺无人烟的原始森林里度过,还能记得写字都是靠着小时候的记忆了,更不用说能写得好看到哪儿去。王宗景盯着那南山二字看了一会儿,眉头仍是皱着,思索了一阵后又缓缓提笔写下了另外两个名字,却是王瑞武与王瑞征二人的名讳。
这一次,他的脸色看着有些阴沉,纸上的那两个相近的名字,一个死人一个活人,同族叔伯,先后接掌了龙湖王家的权柄。忽然,他伸出手去一抓白纸,却是将这张写了三个名字的白纸揉成一团,丢到一旁,随即坐在桌前椅上,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又是默默提笔在新的一张白纸上开始写字。
南石侯。
他慢慢写出了这三个字,手很稳,但动作很慢,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波动,并且在写出这三个字之后,王宗景便再也没有动笔写其他的字迹,而是默默凝视着这个名字。
屋内的光线缓慢而悄无声息地变幻着,似乎预示着屋外天气的变幻,渐渐地当光亮黯淡下来,黑暗从无声处悄然出现的时候,已是过了一日,到了晚上。王宗景的身影在黑暗中,似乎已经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了一体。
良久,他的身子忽然动了一下,似乎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站起身子,走到窗户旁边,将窗扉略打开了一条缝隙,向外看了一眼,果然只见屋外夜色已深,不知不觉间这一日已经过去。他微微皱眉,关上窗子走回屋中,目光在桌面上那张白纸上瞄了一眼,随手伸过去,却是将这张纸也揉成了一团,然后和之前那个纸团一样,丢在了一旁。
站在桌前,他深吸了一口气,嘴角边却是露出一丝略带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随后轻声地道:“算了,和我又有什么干系呢?”
他不无自嘲地笑了一下,将那两个纸团都扫到地上,片刻之后略一凝神,却是第一次带了几分犹豫之色,然后再度提笔,却是在纸上再度写下了两个字:
黑云。
这没头没脑的两字,在纸上看去平凡无奇,无论是笔意还是笔迹,都算不上有什么出众之处,王宗景却不知为何,看着这两个字怔怔出神,只是此刻他的目光神情,却与之前截然不同。望着这黑云二字,他脸上颇多神情变幻,复杂难明,似警惧担忧,又有几分憧憬向往,更有几分说不出道不尽的味道,颇堪玩味。
夜色渐深,屋中黑暗也深了许多,就连纸上的字迹都已看不清楚了。王宗景走到一旁,到烛台边点燃了蜡烛,昏黄的烛火在最初的几下摇曳晃动后,便安定了下来,照亮了桌子边的一圈地方。王宗景这时的神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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