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德雅无可奈何,回北京的心思最为急切。她日夜渴望着与许静瑜枕边夜话的温暖,算算日子,许静瑜歇在青翎屋里的时间比跟自己同床的时间还长,心里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不过德雅明显觉得日子好过些了。许静瑜承诺好好待她之后,态度就算不像新婚时那样亲昵,至少又重新变得温存起来。这样眉眼带笑的八爷依然是她深深钟情的男人。为了爱他,她付出了多么惨重的代价。
庆哥吃奶妈的奶,迅速地胖了起来,皮光肉滑,小嘴嫣红,两只大眼睛黑白灵动,睫毛修长,着实可爱。百日宴上抱出去,来贺喜的奶奶姑娘好几十口,人见人夸。德雅十分得意,心里也盼着回北京献给老侯爷和侯爷看,他们一定抗拒不了这个孩子。
做母亲的心痴,庆哥还不会说话,她就和许静瑜探讨起孩子的教育,许静瑜淡淡地说,像捷哥这样教育就很好,练武,下棋,读书,游历。了解民生疾苦,通晓世路人心,年少有志,诚实正直,为国为民,重情重义。
德雅的心里一沉,就像有块石头压了上来。虽是夸捷哥,许静瑜对德闵的欣赏未免太多了些。
“捷哥果然是个好孩子,不过为了他,您也没有少费心思。这一冬,他就跟个小尾巴似的跟着您,学里只去半天。我看,您比师傅都劳神。”
许静瑜说,“应该的。七哥顾不上,我是亲叔叔,理应把捷哥视如己出。”
德雅撇撇嘴,“我的庆哥会委屈的。父亲被人抢走了呢。”
许静瑜笑一笑,看看她:“女人就是这么小心眼!到了庆哥我更得花十倍的心思。”
“真的吗?”
“那当然。庆哥肩上挑着侯府百口未来几十年的命运,比捷哥的担子重得多。”
德雅心里熨帖了,“我会努力教庆哥的,琴棋书画我也会一些,念书识字这些入门功夫都不要您劳神,您就好好琢磨他的性情人品,带他增长见识。我们说什么也不能输给捷哥。”
“捷哥天分之高,万中无一。你别这么比。庆哥是侯府第五代继承人,守成之选,要勤劳王事,谨守家风,约束子弟,遵章守法。不求有大功,只求无大过,保合家一世安宁则已。如果侯府还要再上层楼,我看八成是要着落在七哥和捷哥身上了。按史书上的说法,他们俩算是中兴之选。”
“那捷哥的名声会不会压住庆哥?”
许静瑜想一想,说:“捷哥日后必定名满京华。有这样的哥哥,是庆哥的福气。你要放下与七嫂的心结,鼓励两个孩子多亲近,千万不要生了嫌隙。”
“是,您放心吧八爷,我一定照您说的做。不过我有点不服气,等到庆哥四五岁上,我也给他启蒙。别的不说,我念书比姐姐好。”
许静瑜微笑着点头,“要强是好事,我拭目以待。”
正月里,来侯府拜年的人川流不息。除了亲戚世交,也有许静瑜在德州新交的朋友。这些人带上家眷来给老夫人问安,联络感情之余,也顺便会会七少奶奶。自恃棋力不弱的,当场提出挑战。主随客便,夏夕自是逐一奉陪。初一到十五,连下了半个月棋,从四品通幽,五品用智,六品小巧,七品斗力,八品若愚,九品守拙一路灭过去,成绩彪悍,无一败绩。
胜得次数多了,许静瑜对夏夕的棋力越来越有信心,可是这一场不输也实在让人自豪得羞惭。让先战败风雷程绍,德闵强势迈入当世超一流高手行列。许静瑜不知全国还有多少个三品高手,但是二品只有两人,可堪与她放对者寥寥无几,还真是寂寞如雪。
过了正月十五,捷哥又回了学堂。今年是小考之年,县试将在三月中旬进行。为了应试,孔师傅开始了强化训练。背书全停了,每天写三篇八股文,不写完不许下学回家。逼得捷哥也不敢继续藏拙,每天跟大家一起写,随大流一起交,然后在大家的讶异的目光中把师傅批改过的文章拿回来领悟。写过三十篇之后,他的文章成为课堂上老师讲课的范文。再写几十篇,孔师傅无奈地意识到,这个孩子的文章在许氏家学中占据了魁首。无论是制艺还是立论立言,他的能力远远高出他的年龄,简直堪称异数。
他想和许静瑜来交流一下这个孩子要不要试试去应考一回。这个意思刚刚流露,捷哥说,回北京我肯定要去考的,大人们都说好了。
孔师傅再不多言,继续猛火淬炼,揪着捷哥天天补课,将他未来得及学过的文章疏理一遍。考秀才跟考进士一样,考题同样出自四书五经,差别只在难易程度。捷哥的领悟能力强,记性又好,读过有了印象,就看临场发挥了。
孔师傅原本是个淡泊严肃的性子,这时也不免晕陶陶天马行空地展开想象。他是捷哥的第一任师傅,如果捷哥真的以六岁不足的年龄考上童生,进而考上秀才,势必震惊北京,声名远播。他这一生到这里功德圆满,不会再有比这更高更好的成就了。
二月中旬之后,天气渐渐转暖。侯府又派来一小队人马,在侯爷兵卫首领张胜民的带领下,迎接老太太回京。侯府里忙乱了一天,二月二十六,所有家眷告别了前来送行的亲朋好友,踏上了回北京的旅程。
作者有话要说: 啊呀呀,回北京了。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