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躺在炕上听俩儿子禀告,觉得听不懂。扶起来之后,觉得比躺着的时候更糊涂。捷哥参加了府试,考了个案首?他认识案首这俩字吗?
许萱河失笑着回道:“您忘了,从德州回来的时候老八就说过,捷哥在念书上天分过人,德州家学的孔师傅是曲阜请来的名师,对捷哥爱如掌珍,专门为他一人授业解惑。”
老侯爷点点头,有这回事,但是老八说的那个意思和他老人家心里想的完全是两回事好不好?他以为捷哥不过是比同龄孩子多认了三五八个字而已,怎么这就居然童生了?
“现在的童生好考了么?不用做文章了?”
许萱河哭笑不得:“哪里好考了?帖经墨义时文样样都要过,上榜的个个都是百里挑一。”
老头子疑惑道:“那捷哥怎么能考上呢?他也会写文章?”
许萱河忍俊不禁,“不会写文章的童生,不说见了,您听说过没有?”
老侯爷点点头,那倒是。再想想又摇头,还是没有真实感:“不对,捷哥才六岁,话都说不利索,都是老七媳妇在教他。”
一屋里人都乐了。
有个丫头伶俐,跪倒在地,脆生生地说:“恭喜老侯爷,您别不信了,这消息肯定是真的,侯爷和二老爷还能诳您不成?咱家里一口气多了两个生员,简直就像书香门第了。”
老侯爷最喜欢听这种话,笑眯了眼,“好好,书香门第好,我就喜欢子弟读书上进。传话给你大太太,人家赌个棋都唱十五天戏,咱家里出了这等喜事,也唱上十五天戏。“
屋里的丫头嬷嬷们轰然叫好,立刻就有人要出去传话,许萱河赶紧拦住了。
“父亲三思。“
老侯爷问:“怎么了?”
“父亲,琳丫头秋天就要进宫,前两日刚闹过纳聘,满城轰动,现在再为子弟进学唱起大戏来,张扬太过了啊。”
“我六岁的童生谁家有?静琇也才将将十四,这样的俩孩子,北京城里少有的,还不兴我夸一夸?”老侯爷眼睛一瞪,很不服气。
“您还怕北京城里没人夸他们吗?子孙出息,羡慕您老人家有福的人也同样车载斗量啊。这时候咱们要是不知韬晦,当面不说,背过身,别人会指责我们轻狂不知所谓。真的不妥当。”
老侯爷不禁叹了口气:“这一阵为了庆哥,我心上像压了块大石头似的,短精神啊。不过想借此闹腾闹腾,你还拦在头里。“
“您老人家的心事我们懂,但是您得看开一点。只要咱们家风清气正,子孙们不走歪道,这个家就堕不下去。大家族想要长久兴旺,得要子孙人人争气才行,独独的一个嫡长孙哪里够?反过来,有几个精明强干的叔伯和兄弟帮衬着,嫡长孙身上的担子也轻得多,就是他本人弱一点也无大患。”
许萱海也说:“没错,静琇、捷哥都是侯府子孙,不管长房二房,嫡生庶生,走出门去都是姓许的。将来长大了,家里有事,或者见谁不学好,他们俩还能袖手不管?”
老侯爷摇摇头,长吁一口气:“唉,也只好如此了。”
眼睛一转,旁边一群丫头还是眼巴巴的看着,虽然不敢说什么,心里怕是有些失望。
老侯爷说:“这么的吧,戏既然不能唱,每人多发两个月的月银。全家上下都在内,主子奴才,人人有份。”
闻讯而来恭贺的主子奴才们一齐跪倒谢恩,恭喜声笑闹声响成一片。别说奴才高兴,主子们这会儿也盘算着用这钱干什么,天上落下几十两银子,正好花在平日舍不得的事情上。
喜气洋洋的氛围感染了老侯爷,他叫人服侍着穿上见客的衣服,跟着两个儿子一起向正堂走去。
还未散尽的十几位大臣迎上来齐声道喜,奉承老侯爷年高德劭,侯府积善之家,福泽深厚,荫及子孙。静琳入主后宫母仪天下已是人间至福俗世祥瑞闺阁榜样,谁知子弟也不遑多让,今日垂髫生员,明日少年阁臣,侯府钟灵毓秀,兴旺祥和,实乃熙朝一等一的世家。
老侯爷肚子里没多少墨水,文邹邹的话他听不懂,能听懂的这些已然让他乐得合不拢嘴。老头子万分虚荣,想献宝,吩咐赶紧把捷哥和静琇带来,向众位爷爷叔伯行礼。
豁着门齿的捷哥一露面,屋子里大臣们就轰地一声笑了起来。一上午辛苦包着上嘴唇的小男孩这会儿也顾不得维持形象了,嘴咧得跟开花石榴似的,让人一眼能看见后槽牙。大家逗他豁豁露气,他嘴巴勉强闭上,不到十秒钟又笑开花了。案首这个成绩太意外了,无论如何也耐不住心里的高兴,明知道人前有点不堪,脸上不自觉就带上了几分窘迫,更是憨态可掬。
十爷静琇是许萱河的嫡幼子,长得肖似乃父,仪容修洁,到底大着几岁,勋贵之家自幼的教养,不像捷哥这么乐不可支。
“你们叔侄俩是一个师傅教的么...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