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拐得过份了。
兰芝及笄,查伯母催着兰芝娘大办及笄礼,请了与秦伯父同级的好多官眷过府观礼。查伯母说这些人里头即使没有兰芝的婆婆,也希望有个能来提亲的媒人,全家好好努力,一定要给兰芝结门好亲事。
兰芝爹这回倒没说话,由着她娘操办起来,兰芝娘还给兰芝做了一套新衣裳。以查伯母眼光肯定是不够好,但是娘给女儿做的及笄礼服,她没说话。
秦伯父见了兰芝那身礼服,不高兴了:“不要矫饰,平时穿什么那天还是穿什么。“兰芝平日最乖不过,听到这个话,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查伯母当场就发作了:“我没什么学问,所以男人的事我不干预。妹婿没有做过女人,你对女人的事了解多少?你知道大家子的婆婆是用什么眼光标准选择儿媳妇的?兰芝稳重有德,宜室宜家,会是个好主妇,正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找个好婆家才是。女眷众多的时候不打扮,难道人散了穿给灯看不成?迂腐透顶。我知道你瞧不起我这商户之女,可商户之女也最爱脸面,你要是把外甥女给我打扮得见不得人,及笄那天就不要请我。“
秦伯父虽怪癖,到底还是被査伯母给啃下来了。査伯母余怒未消,生了几天的气。
及笄前的一两天,发生了一件事。查伯母送去改样的一件血玉玉珮被玉坊送了回来,这是京城最好的玉匠师傅曲玲珑的手工,一只舒翅飞舞的凤凰就像活的。听说光改样的工费就要三百两银子。那块凤凰珮真的太好看了,通红通红的,没一点杂色,拿在手上,映得手脸都流动着一层薄薄的红晕,艳色夺人。兰芝看到那块凤凰珮眼睛就直了,脸上的渴望连我这个小孩子都看得出来。
查伯母叹了口气:“这个东西倒真是个稀罕有来历的,看着虽好,传说它有些邪性。原来是个玉玦的形状,叫血玦,大不吉利,我们祖上还用楞严咒和金刚经镇过。如今传到我这里,我从来没戴过。它里头有故土亲人的回忆,丢弃又舍不得。想了很久,什么血玦,念着就不舒服,我把它改成凤凰,看能不能扫扫邪气,预兆祥瑞。”
兰芝的呼吸都急促了,鼓起勇气说:“舅母,能不能让我戴一天?只戴一天?”
查伯母双手一拍:“说得对,咱偏不扮穷酸,偏要打扮得珠光宝气给人看。”
她打开炕头黑酸枝木的官皮箱子,几个抽屉花花绿绿的全是首饰珠宝,她让兰芝自己在里头选,兰芝摇头:“我喜欢这个血玉,您就让我戴一次吧,它也正好配我那件衣裳。”
“兰芝,你舅母不是小气,你头一次开口,若是别的,送你也无妨,可这个东西,我很为难。你信我,我是为你好。”
“舅母为难就算了,就当兰芝没提过。”兰芝放下凤凰珮,可是眼睛舍不得离开似的一直盯着看。
樱姐叫了起来:“娘,大姐姐只戴一回,不会有事的。现在是凤凰,一定吉利。”
兰芝回头看着舅母,再也没有争取的勇气。她被父亲严厉管束,能开一次口已是不易,査伯母终究疼她,犹豫了半晌,点了头。
第二天的及笄礼,我娘和姐姐去了,回来说兰芝头上戴着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胸前佩着一枚通红通红的血玉凤凰珮,衬着银线如意云纹缎裳礼服,笑语盈盈一亮相,她们几乎认不出她来。
盛装的兰芝一扫素淡之气,脸颊被血玉映得红红的,眼睛闪闪发亮,整个人如珠玉生晕,神彩迷人。
那真是她这一辈子最美丽的一天,长长的秀发被打散又梳起,笔直地插上长笄,宣告一个小女孩正式成年。虽然有满堂女眷注视着,她举止从容大方,微笑中人欲醉,说话都似乎有了音韵的美感。自信和快乐像仙术一样,把姿容平淡的兰芝变成了一个光彩熠熠的美人。
再后来,有人向秦伯父提亲,忠勤侯夫人想为长子求娶兰芝。侯府权势熏天,长子又是袭爵的世子,兰芝算是高嫁了。婆婆是个菩萨性子,宽厚又省事,这门亲事人人都说好。可是很快就传来消息,说那家里有庶长子。秦伯父提出去母留子,媒人自然满口答应。兰芝很难受,虽然连查伯母都劝解她,说这依然还算是一门好亲事,但是大人们理解不了少女的心,我和姐姐一起陪着兰芝心碎。
她成亲那日,礼服的喜色映不到脸上,恍惚间我想起了她及笄那一日。虽然我没有亲眼见,但是姐姐所形容的美丽一直活灵活现地在我记忆里,快乐像仙术,让一个五官原本平淡的女孩子熠熠生辉。血玉的晕泽为她敷上一层明媚彩妆,给了她永生难忘的宝贵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困死,直接发,有问题晚上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