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野一郎?”白缎想了想,这才回忆起这个人到底是谁,回答的语气颇有些漫不经心,“这么快就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昨天晚上出的事,今早被发现的。”楚尧的语气比白缎还要轻慢,“死了。”
坐在一边戴着老花镜织毛衣的李妈闻言,不由被口水呛了一口,连连咳嗽起来。
白缎钻出楚尧的怀抱,快步走到李妈身边,替她顺了顺气,嘴上却应了一声:“哦,死了就死了吧。”顿了顿,他又想起一个重点,“那把被他拍回去的古剑呢?”
“不知道,应该是被什么人收走了吧。”楚尧耸了耸肩膀。
白缎微微皱起眉。他并不在乎中野一郎的死活,那人孽业缠身,就算死了也不过是死有余辜,但他却担心那把古剑在害死中野一郎后,还会继续伤害其他无辜的人。
毕竟,白缎在这件事情背后也推波助澜了一把,将古剑“送”到中野一郎手中,借此破坏了古剑上的封印。倘若封印解除后的古剑继续害人,白缎也难免会沾上一分因果——最重要的是,他在良心上也过不去这一道坎。
“怎么?那把古剑很重要吗?”见白缎沉下表情,楚尧心领神会。
“嗯,中野一郎的死因,应该与它有关。”白缎点了点头,“我得去把它处理掉。”
白缎的回答模棱两可,但楚尧知道,自家小恋人虽然心地善良,但却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善心过渡泛滥,为自己增添麻烦。既然白缎这样说,那便意味着的确有这样的必要,至于其中更为详细的原因,楚尧懒得多问,也没有必要过多置喙。
“也好,那我就带你去看看情况。”楚尧站起身,将手机放进口袋,“中野一郎下榻的酒店是文华东方,死亡地点也在那里。”
见楚尧这样说,白缎自然也不含糊,连忙跟着站起身,叮嘱李妈不要太过劳累、好好休息后便快步上楼,换上了外出的衣服。
李妈抽了抽嘴角:“…………………………………………”
——总觉得自从白缎到来后,自家小少爷也变得神神秘秘起来,就连性格都似乎有些崩。
——先前还在开心地说着一起玩游戏这么充满童趣的话题,结果扭头下一个话题就轻描淡写的提起了死人,这前后的差距未免跳跃得太过厉害了吧?!
——而且,杀人的古剑又是怎么回事?小少爷和小缎该不会被卷进什么不得了地事情里了吧?
白缎与楚尧根本不知道,今日的李妈感到格外心累,他们收拾好仪表,便驱车去了中野一郎下榻的华文东方,刚一进酒店大门,便看到好几位身穿警服的警探正在低声商议着什么。
楚尧示意白缎稍安勿躁,自己则举步走了过去,抬手打了声招呼:“向东,你怎么在这里?出了事故了?”
被喊到名字的警探转头看向楚尧,露出一丝惊喜的笑容:“楚尧?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楚尧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向白缎介绍,“这位是程向东,我的发小。”
程向东早就听说过白缎的大名,知道他是一位最近非常出名的风水师,也知道他和楚尧的关系极为亲密。
笑着与白缎打了个招呼,程向东再次看向楚尧:“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缎来沪市这么长时间,我却没有好好招待过他、陪他玩一玩。今天有空,便带他出来逛逛。”楚尧面露歉意,“小缎对什么都没兴趣,唯独对于美食还上点心,这家酒店的雍颐庭还不错,我就定了位置,带他来尝一尝。”
“雍颐庭的确不错,江南菜系,虽然只是米其林一星,但偶尔来吃一下、换换口味也挺好。”程向东点了点头。
程向东与楚尧一同长大,算是与他关系比较好的同龄人。他出身司法世家,自小便有着极强的正义感,在楚尧性格阴郁怯弱的小时候,经常充当他的保护人。只可惜,程向东的性子颇为大大咧咧,再加上年岁小,并没有细致的耐心真正走进楚尧阴暗的内心,所以对于楚尧而言,也不过仅仅是一个比较熟悉的人罢了。
后来,楚尧一朝翻身,手握不少大家族、大公司的□□黑料,而他爆料后联系的政府监管机构的合作者,也正是程向东。楚尧与程向东互利互惠,楚尧整垮了对自己不怀好意的对象,而程向东也手握功绩,凭借过硬的家庭背景,年纪轻轻便做出了一番事业,如今已然是升到了副局长的位置。
——这一次,日本大财阀中野一郎突然毙命的重大事故,便被交给程向东处理,希望他能够尽快查明真相,以免影响中日邦交。
照理说,对于这种工作上的事情,程向东并不应该向外人提及,但楚尧的身份毕竟不一般,程向东能够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也欠了楚尧不少人情,故而当楚尧问起中野一郎的死因时,他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说了——反正,这其中并不涉及谋杀,哪怕泄露出去,也不会影响犯人的抓捕:“按照保镖、侍者们的口供和监视器拍下的录像,基本上可以排除他杀的嫌疑。尸体上也没有任何致命的外伤,经过法医鉴定,应当是心脏病突发导致的猝死。”
“如果这是贵方的调查结果,请恕鄙人无法认同!”一句低沉的嗓音打断程向东的话,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浅灰色西装的男人缓步走进酒店大厅,身边跟着十余位黑衣保镖,显得格外声势迫人。
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微微上挑、狭长而又凌厉的眼眸,他大约二三十岁年纪,面容端正、五官英俊,眉间刻着一条浅浅的竖纹,似乎习惯性锁着眉宇,令他平白增添了几分威严。虽然身形比不上旁边的保镖健硕,但男人显然也是练家子,他身子笔挺、行动干练,与其说是大财阀的继承人,倒不如说是更像是一名军人——只是身上却没有军人的正气凛然罢了。
男人的视线扫过整个大厅,在看到白缎时微微怔了怔,似乎有些恍惚,但很快,他便转开了视线,举步走向程向东,朝他伸出手,吐出发音有些古怪、却字正腔圆的中文:“在下是亡者的孙子,中野清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