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拿水把药煮一煮,吃了也行,喝汤也行,应该都有点作用。”
到了村庄外围,向阳的那块地里,遍地都是荏九需要的草药。荏九与付清慕都专心的摘药,唯有楚狂放眼望了望四周,随即问付清慕:“你们村子以前可是有军事作用?”
付清慕一边采药一边搭腔:“不知道,只是老人传闻里村子的第一任村长是个什么将军来着。以前我小,还当真呢,后来出去浪荡江湖几年,发现完全就是在坑人嘛,什么将军能跑到这犄角旮旯里面来当村长。”
“传言不假。”楚狂却落了这么个结论。
付清慕直起腰来看他:“你管他真真假假呢,现在最重要的是摘草药呢。”
楚狂皱眉沉吟:“以此星球的作战水平来讲,此处将守易攻难做到了极致。”
付清慕挑眉:“是吗……还这么讲究,不过现在村子都没了,以前再怎么讲究也都没用了。”
楚狂却肃了面容,正色看他:“白季叛离旭日舰队之时,正好是十年前,由此可推断出,他下令以此村落作为袭击对象之时,刚在这星球立足不久。”
付清慕还是一头雾水:“所以呢?”
“在此村落周遭理当还有许多村落,且其他村落之中未必有此防御地势。如果将白季的行动看做是一场军事行动,将各个村落视为不同级别的敌人,很明显,你的村落要强于其他村落。既然如此,作为一个初来者,他为何要选择这个相较而言比较强的敌人发动袭击?”
话说到这里,付清慕愣了愣。
“他必定有什么缘由。”楚狂垂眸沉凝,“此军事行动如果不是因为‘方便’那恐怕只有另一个选项了——‘就近’。”他目光里似有一把犀利的刀,剖开付清慕含混过去了那么多年的过往,“白季初来此星球时,必定不是落在京城否则即便他们再是隐蔽,在人口众多的京城,不会没人发现他们。我想,他们出来时的基地必定在这附近。”
付清慕摇头:“不可能,江州城上那个大家伙你都说那是小的,如果他们那么大一堆物体出现在村落附近,怎么可能没人看见。”
“若没人看见,则有两种可能,其一,他们使用了隐蔽技术。但当初白季叛离旭日舰队,军舰之上能源有限,使军舰隐蔽需要消耗较多能量,不利于他日后研究以及发展。所以此可能性较低。其二,他们的基地,根本就不在天上。”
付清慕看着地上长出来的药草:“相生相克?相生相克……难道是……”
“十年前此地可有异事发生。”
付清慕沉默了许久,神色有点怔然:“有……村子出事前几个月,有一次地牛翻身,村人以为是天神震怒,还摆了一场祭祀……”
“如此说来。”楚狂眸光微凉,“他们将最初的基地,藏在地下了。村子周围,可有那处有隐蔽的洞穴?”
付清慕摇头:“洞穴没有,只有一个坍陷的地坑,可里面太深,连阳光都照不进去一样,从来没有人去过。”
楚狂一沉吟,还没开口,旁边的荏九就抢了话头道:“你想去那方探查吗?”不等楚狂答话,她就要求道,“我和你一起去。”
楚狂下意识的想拒绝,但是看荏九的神色,只怕不让她一起去她也会悄悄跟来,彼时说不定更加危险:“今天先用了午膳,吃了药,下午再去探查。”
刚过午时,付清慕便领着荏九与楚狂找到了他说的那个地坑。
地坑形成已久,坑口有十数丈宽,往下一望,或许有数十丈深,像是整块地一下子凹陷入大地里面一样,四周的崖壁如一口缸,垂直入底,没有工具,根本无法下去。
但对于楚狂来说,要下去也不难。
他的牵引绳之前在祈灵教的时候被非人型生物挠断过,但接好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楚狂找了块坚硬的石头,将牵引绳的一端在上面固定好,另一端的圆盘则卡在腰带上。他像荏九伸出手,荏九乖乖的上前抱住他的腰。
“你在此处且等我们一下。”楚狂对付清慕道,“看守好牵引绳。”
付清慕有点忧心:“你这绳子够不够长呀?下面坑这么深,要是走到一半了,绳子没了怎么办?”
“足够了。”楚狂言罢,带着荏九转身就跳下了深渊之中,速度快得让付清慕连再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底下黑暗之中,付清慕咋舌:“这径直跳下去也没吭个一声两声的……你们俩也算是绝配了。”
这方荏九与楚狂落到坑底,荏九望了望四周景色,阴暗潮湿,几乎是下意识的让荏九感到了不舒服,她拽住楚狂的手臂,一步一步向前行走。
脚下的地略微有点潮湿,每一步走起来都略显费力,她抬头看楚狂:“这里好似没有建什么基地的痕迹。”
楚狂眼中字符飘动,耳朵里系统的声音在不停响起:“有。”楚狂道,“走这边。”他领着荏九行至一块光滑得像是被水流打磨了千百年的石头前面,伸手往石头上一摁,在石头的下方,几束极亮的光一闪而过,隐入大地。接着便听“咔”的一声,石头前一块平淡无奇的泥土地凹陷下去了极厚的一块,借着光,隐约能看见蜿蜒而下的阶梯的模样。
楚狂迈步便往里面走,荏九却拽住了他。
楚狂回头看她,荏九轻声道:“祈灵教下面的通道……也是这样……我总觉得,里面会很危险。”
楚狂默了一瞬:“荏九,这里我必须去。”他道,“若是白季他们初来时的地底基地,里面或许还有通讯设备,如果能改造一番,使我与舰队取得联系,此后行动,对我们将极为有利。”
荏九仍旧有几分犹豫,楚狂琢磨了一会儿:“你可留在此……”
“一起去吧。”荏九咬了咬牙,从衣服里摸出了那把银色的枪,“你要做什么,我都帮你。”
顺着阶梯往下,里面是漆黑一片,到处都是潮湿发霉的味道。越往里面走,荏九便觉得越是莫名的心慌。楚狂腰间的牵引绳一直不停的跟着他们的身影,走了好长一段路,荏九开始有点焦躁了:“这个绳子足够长吗?里面还有多远的路?”
楚狂只好轻声安慰:“安心。就算是再有三倍的距离,绳子也足够长。”
荏九心里的不安却越扩越大,她将楚狂的胳膊拽得更紧,楚狂不得不停下脚步,将她的手掌反手握住:“没关系,此处没有杀气,也没有非人型生物的味道,很安全。即便有意外发生,我也会保护你。”
他一直都在保护她。
荏九沉默。
可还是忍不住心里扩张的不安,开口道:“楚狂,我总觉得有什么在暗处看着……”
话音未落,楚狂倏尔往前急急迈了两步,他在地上捡起了一块银色的硬质卡片,借着肩上的光,细细将卡片一打量,上面的字迹虽然看不清楚,但隐约能分辨出,这是储藏资料的东西,一如那个军舰上的小方块。
楚狂心神被引了过去,继续往前面寻,荏九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她大着胆子往身后看了看,但是除了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楚狂从军这么多年,感觉应当比她灵敏许多,这或许是她的……幻觉吧。
越往前走,这样的卡片越来越多,带得行至长道两旁有门的地方,地上不仅有卡片,偶尔还会出现一些玻璃碎片以及各种器材残骸。
楚狂一脚踹开已经锈迹斑斑的一道门,腐霉味道扑面而来,楚狂掩住口鼻,扫了一眼凌乱的房间,继续往前走。
如此连续踹开了几个房间,皆是如此,楚狂皱眉沉思:“从此处痕迹来看,当年白季一行,应当是仓皇撤出此地。”
在楚狂印象里,十年前,旭日舰队并没有找到叛逃的白季一行人,如果不是来自舰队的威胁,那到底是其他什么缘由让他们不得不撤出慌乱的离开此地转而上京,而且过了这么多年,也未曾回来整理现场,清理资料……
这里有什么有毒物质么?
可是走了这么长段路,他也并未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侧头看荏九,感觉她除了比平时多了几分不安,也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继续向前走。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双开的大门,区别与其他地方,楚狂与荏九一走进门里,顶上的灯自动一闪一闪的打开,可见此处能源是没有被切断的。
进此处的那一刻开始,荏九便被眼前所见惊呆了。至少七八丈高的房间里被无数个她不认识的冰冷机器占满了,一排一排的桌子上摆着的全是卡片资料。
“这是主控室。”楚狂的声音难得听出了几分高兴的意味来,“他们的通讯仪器没有撤走。”他径直向右边一角走去。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通讯设备的控制面上,在寂静的房间里便开始响起他的服侍系统的女声,楚狂时而以命令性的口吻说出几句荏九听不懂的话语。
一开始荏九还乖乖站在他身边等,但过了许久楚狂仍旧只是在设备上不停的点来点去。荏九等得无聊,便在屋子里闲逛了一圈,看着桌子上她完全不懂的按钮,她一时好奇,碰了其中一个。
忽然之间,空中蓦地投影出了许多个画面,有他们刚走过的走廊,有一些小房间里面穿着白大褂的人忙碌的状况,还有这间主控室里的状况,最下面的那几个画面里,更有非人型生物的出现,但它们却是被关在一个通体透明的笼子里面,像死了一样漂浮在奇怪的液体之中。
有的非人型生物的身体还在不停的在笼子里抽动。
荏九忍不住小小的抽了口冷气。
楚狂这才回头看了那些画面一眼:“这应当是当年的监控录像,你好好看看,如果看到任何可疑点,告诉我。”
荏九睁大了眼看着屏幕最下面的那几个画面,不可思议的呢喃:“拿大瓶子装着怪物,就已经足够可疑了……”
楚狂闻言,头也没回的答道:“那是在从非人型生物身上提取基因,是研究同化人的基础。”说完这话,他又继续研究通讯的设备去了。
荏九没再吭声,沉默的望着那些画面,突然之间,在最右下角的一个实验室房间里面出现了季辰衣的面孔,她跟在一个同样穿白色大褂的男人身后,穿过走廊,走进了另一个画面里面显示出来的房间里面。
男人坐下,两人似说了几句话,然后产生了争执。他们一直在争吵,互不相让。荏九不由询问:“这个男人是谁,为何与季辰衣吵得如此厉害?”
楚狂回头看了一眼,眉目倏尔一沉:“那是白季。”
荏九呆了呆,这就是白季。
害了她家人的罪魁祸首,杀了这么多人的恶魔……
荏九握紧了拳头,杀意让她心头血液翻涌,但最后却还是压了下去,现在她不能让自己失去控制……荏九忽觉后背一寒,她猛地往身后一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楚狂还在那方专心致志的鼓捣了通讯设备,整个房间里皆是他那个服侍系统僵硬的女声。
没有异常。
荏九转过头来,继续看着屏幕,季辰衣与白季仍旧在争吵,却在这时,另一个画面里面,一个透明的容器倏尔破裂,一只非人型生物从满是液体的透明瓶子里面流了出来。荏九仔细一看,这个便是刚才那只在瓶子里还在不停动作的非人型生物……但这只非人型生物却很是奇怪,它没有像动物一样的特征,五官与人一模一样,头发是雪白的,睁开的眼睛没有眼白,一片深沉的暗红,像是能淌出血来一样。
荏九皱了眉,这只妖怪与其说是非人型生物,倒更像是个同化人……
它浑身光溜溜的在地上动了动,但好像四肢并无力气一样,站不起身来,四周的工作人员也不害怕,有人上前去给它扎了一针,然后另外两人上前去抬它,意图将他放到另外一个容器里面去。
便在此时!那雪白头发的同化人蓦地动了,一张嘴,一排锋利的牙齿,径直咬在就近那人的脖子上。
荏九看得心底一寒。
她似乎能从它的动作感觉到它大口吸人鲜血时的畅快感。
周遭的工作人员霎时慌乱了起来,有人拿了枪对着它开了一枪,但它动作却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快,躲过了枪击,转而又扑向另一个人,将它摁在身下吸干了鲜血。
荏九登时觉得喉头有点燥热感,她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有人在离开那个实验房间之前,不管里面还有没逃出来的人,一拳头砸在门口的一个按钮上,金属大门轰然落下,将里面的房间彻底封死,任由房间里化为一派炼狱。
那只非人型生物吸食了所有人的血液,将透明容器尽数打破。房间里面似乎被投放了毒气,其他从容器里面出来的非人型生物皆横尸与地,但唯有雪白头发的妖怪张着大嘴嘶吼,紧接着它开始用它尖利的爪子去挠金属的大门。而看似极为坚硬的大门竟然真的被它锋利的爪子一点一点挖出个洞来。
画面中整个地底基地瞬间陷入了恐慌,有红色的灯光在不停的闪烁,大家慌乱的收拾了东西急切的往外面跑。
白季与季辰衣的争吵也停了下来,白季开门便冲了出去,而季辰衣本也想离开,但她在门口犹豫了一瞬,随即拉开了白季的抽屉,出了门,往与白季完全不同的方向跑走,一直到监控画面里没了她的影子,她也没有回来。
而这方有的工作人员在负责抵抗,白季急匆匆的从外面回来他的房间,拉开抽屉却不见了资料,他狠狠的将抽屉拉了出来,一声大吼,踢翻了椅子,最后从另一边掏出了一把枪,也出门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工作人员拥簇着逃离了这个地方。将出口以机关封死,所有的监控慢慢的黑了下来然后变得花白。
唯有主控室这里还亮着灯,荏九觉得脊梁微微发寒,因为她看见那只非人型生物最终从那个房间里面逃了出来,它在这间主控室的桌子上跳来跳去,看着它当时跳动的地方,荏九对照着房间里的地方望去,时间过了太久,有的地方生出了锈迹,但上面凹陷的痕迹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
突然间!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在屏幕里蓦地放大,荏九骇得微微退了一步,她看着画面里的它,只见他咧着满是鲜血的嘴笑了笑,像是在对着荏九笑一般。
画面一黑。
荏九掌心全是冷汗:“楚狂……”她声音略有几分颤抖,“我觉得,大事不好了……”
荏九一转头,竟是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背后两步远的地方,静静立着一个浑身不着衣裳,头发雪白,眼睛暗红的人。
它看着荏九,然后慢慢将嘴角裂到耳根,笑了开来……
荏九满眼,只看见了它像野兽一样锋利的森白牙齿。
一如刚才那个画面。
“楚狂!”
她一声大喊,偏头一躲,躲过迎面扑来的妖怪。但在擦肩而过的时候,那妖怪的身体竟然在空中扭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转身便将荏九的脖子抓住。
荏九只觉颈项将一凉,热血登时奔腾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
鲜血的味道刺激了荏九的感官,她的头发自发梢飞快的变白,眼瞳也变成了红色,在身后的妖怪张嘴向她脖子咬来的时候,她偏头一躲,反手抓住了他扣在她肩上的另一只手,拽了它,一声短喝将它扔了出去。
妖怪在空中轻盈的一转身体,脚上的指甲抓住墙壁,让他整个人稳稳的固定在垂直的墙壁之上。
它咧着嘴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沾染了荏九血液的手指,然后兴奋的从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可就在它享受鲜血之时,一把黑色长剑自一旁刺来,它偏开身子一躲,长剑却以一道刁钻的角度看向它的脑袋。
它一声尖叫,竟然不再躲避,迎面便冲楚狂手中的长剑而来,任由剑刃擦过它的颈项,但白色的皮肤却没有渗出一点血液。
根本不给楚狂惊讶的机会,它一挥爪,直取楚狂的心房,楚狂不得不回剑一挡,短促的喝声之中,推开了那只非人型生物,自己也落到了地上,堪堪停在荏九身前,将她护住。
非人型生物也是极为轻巧的落地,他转着脑袋盯着楚狂,嘴里本是兴奋的声音变得有点生气起来。像动物一样咧嘴龇牙,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一如之前与他们对战过的阿修罗。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气……
荏九喉咙上的伤口飞快的愈合,但是心头嗜杀的情绪却怎么也按捺不住。她锋利的指甲抓在一旁的桌子上,将桌子生生抠出了五个指印。
楚狂戒备的盯着那边的非人型生物,没有回头,但言语中却是藏着担忧的关心:“荏九?”
“我……”荏九捂住自己的脖子,“我可以对付它。”
她可以对付它,也是想抒发自己胸膛之中澎湃而出的杀意。
“不行。”楚狂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在使用同化人力量之后,或许会对你的身体产生意想不到的恶劣影响。”
本来到长栗乡就是为了治疗荏九思绪混乱的症状,眼瞅着吃了药草能有点效果,但如果在这种时候再让荏九动用同化人的力量,那药草岂不是白找了。
而且如果要与这个家伙战斗,恐怕不单单只是变成同化人就可以轻松解决……
只从刚才那几个动作来看,它身体的灵活度远远高于其他非人型生物,而从它现在停下来观察他们这个举动来看,它的思维能力也强于一般非人型生物,再者……若不是方才楚狂那步步紧逼的几剑将他惹出了怒气,只怕到现在为止,它身上也是一点气息也无。
就如同才开始一样,他们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它是什么时候进入这个主控室的,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它一直呆在主控室里的哪个地方。
强壮、聪明、善于隐蔽,光是这几点就足以让楚狂感觉尤为的棘手。
更何况现在他还要保障荏九的安危。得尽快速战速决……
“荏九,拿着这个。”他将牵引绳递给荏九,“我会拖住她,你先走。”
他没有回头看荏九的表情,只将黑色长剑一震,剑上光华流转,光芒好似刺激了正处于戒备中的那只妖怪,它对楚狂龇牙发出极为不满的威胁。
楚狂双手执剑,握与身前,剑尖直指妖怪,忽听那妖怪一声厉啸,腿一蹬地,几乎是瞬间移动一般杀到楚狂身前,一只手抓住楚狂的剑刃,一只手直取楚狂咽喉。
这时却听“嘭”的一声,妖怪一声惨叫,猛地往后一撤。楚狂回头,荏九的呼吸很粗重,她手里正拿着银色的枪,刚才那一击便是她打出来的。
看出楚狂的目光里有不赞同,荏九辩解:“不打开它我怎么走……”荏九道,“我知道我留下来会拖累你,我会乖乖走的,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说完,也还真就半点不留恋的就往旁边挪。
楚狂默了一瞬。
正适时,被荏九击伤眼睛的妖怪恢复了过来,痛苦对它而言好像带来不了多大的影响,它脸上半点血迹也无,尖啸着就像荏九扑来。楚狂长剑一挡,荏九趁此机会拔腿就往门口跑。
非人型生物哪肯饶过她,也不与楚狂缠斗,转身就要去追荏九。
楚狂自是不能让它离去,三番两次将它挡下,却是真的将它激怒了。登时也不再管荏九跑去了哪里,对着楚狂便是一点顿吼。
荏九出得主控室回头一望,里面两人战得正激,她将牵引绳卡在石头缝里,然后小步跑了一段距离,她心里估摸着前几次银枪发射粒子炮的时间,想着这个距离跑回去大概差不多了,然后手指一按。银枪枪口发出嘀嘀嘀的声音,慢慢变快。
她怎会让楚狂一个人孤军奋战。
但是她留在那里确实会让楚狂分心,她自己也拿不准能不能控制住自己。所以她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先借机出来,跑远一些。让他们俩都注意不到她在做什么,然后筹备粒子炮的力量,算准时间跑回去给那妖怪放个冷枪。
到时候就算打不准,能将那妖怪吓一吓也是好的,至少能给楚狂争得个瞬间的空隙时间。
枪上的光越来越亮,荏九迈腿就往主控室跑,听着嘀嘀嘀的声音变成了长响,荏九也正好跑到主控室的门口,里面两人扔在激斗,打斗的速度太过,荏九连看也看不清楚,但当她取起了枪,里面两人的动作却是一顿。
准确来说,应该是非人型生物的动作一顿,他扭头就对荏九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蹬地,如离弦的箭一般冲荏九扑来,速度快得让楚狂也来不及反应。
尖利的爪子抓住了荏九的肩膀,将她狠狠的摁倒在地。逼人的杀气让荏九眼眸变成了血淋淋的鲜红:“去死吧妖怪!”
“嘀”的声音消失在刺目的强光之中。
近在咫尺的妖怪的脸却毫无痛苦的痕迹,它只是咧着嘴看着荏九,从那张满是尖利牙齿的嘴里,荏九在这最后一刻,却莫名的看懂了它的嘴型。
然后感觉背脊一片冰凉,它说——
“和我一样痛苦吧……”
它在高兴,那么诡异的高兴。
“嘭”的一声巨响,荏九的世界霎时陷入了一片炽白当中。
太耀眼的光芒让楚狂几乎都已经看不见了荏九的身影。
不过一瞬的时间,光芒消失,四周归于寂静。荏九躺在地上,她身前已经没有了非人型生物的影子。但是她却没有站起来,粗重的呼吸声在主控室里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楚狂心道不妙,连忙上前一看,只见荏九脸上被溅到了几滴暗红色的血液,血液落在她眼皮上,随着她眨眼的动作渗进眼睛里,然后染红了她的眼白。
她一直在用力的呼吸,但尽管这样,也像是被什么捏住了喉咙一样,让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荏九?”他唤她的名字,抬手帮她擦去脸上的血液,但当她触碰到那暗红色的血迹,才发现这血液与普通的血液并不相同,它更为粘稠,而且好像对荏九的皮肤有一种吸附性,他一擦,那些血液便糊了荏九一脸,然后……
消失了。
那非人型生物的血液……消失了?
“走……”荏九将楚狂狠狠往后面一推,“走!”
她捂住胸口,趴在地上,粗重的喘息慢慢变成了痛苦的呻吟。
楚狂看见她的头发由银白变为雪白,指甲慢慢长长,甚至划破了她自己的衣襟。
“楚狂……”她艰难的喊他的名字,“离开这里……”
一抬头,荏九的一直眼睛虽然血红,但尚能分清眼白与瞳孔,但另一只眼睛却是一片深沉的暗红,一如方才那只诡异的非人型生物。
“离开我。”
她说着却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楚狂靠近。
楚狂沉了眉目,荏九这样的情况,简直像是被刚才那个非人型生物身上的血液感染了一样……楚狂大脑飞快的思考,联想到上次荏九在与阿修罗对战之后的模样——比同化人的银发更为雪白的头发、暗红的眼睛、嗜杀嗜血的强烈欲望……还有付清慕当年被注射的药物,同样让他对血液有着莫名的渴求。
难道是当初,白季他们在此处研究的是新的同化人药剂?方才那个便是新药剂的基因来源?
但不合理的是,十年前,白季是如何捕捉到如此厉害的非人型生物而不被联盟发现,更不合理的是,如果十年前便有如此厉害的非人型生物出现,那为何在近十年的战争中,为何旭日舰队从没遭遇过如此强劲的对手?方才那只,比起阿修罗,显然是更胜一筹的。
还是说,方才那个生物,根本就不是非人型生物。它是十年前,白季研究出来的同化人。
失败的同化人。
联盟鉴别同化人的成功与否,看的便是其是否保持自己曾经的记忆,是否拥有理性判断的能力,是否能控制自己的能力,很显然,如果刚才那只是同化人,那它便是一个失败品,依照联盟条令,它应该要被立即销毁。但白季没有……
联盟高层对白季当年叛离旭日舰队的具体缘由闭口不言,旭日舰队司令也从不议论此事,但楚狂觉得,他好像对当年的事情能摸到一个头绪了。
如此厉害的同化人,如果能使用与战争之中,确实是对舰队极为有利,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白季的研究,并没有成功。
至少到现在为止,都是失败的。这只还活在此处且无法被白季回收的“同化人”便足以说明一切。他控制不了它们,甚至是失败品,他也处理不了。
对于这个认知,楚狂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
若论喜,当年白季叛出旭日舰队,若说心中无怨,那是不可能的,他若是能获得如此强大的力量,彼时对舰队或者联盟而言,自然是一场灾难。若论忧,白季的药剂不成功,也就是说荏九被注射成为同化人也是不成功的。
药剂对她脑神经有损伤,这样下去,即便有长栗乡的药草,迟早有一天荏九也会控制不了自己。
更遑论现在。
方才那只同化人的血液,好似对她产生了……无法估量的影响。
他没保护好荏九,又没有保护好她……想到她方才举着枪跑回来的样子,楚狂真想狠狠抽她一顿屁股。他这个士兵,从一开始,在重要的时候就没有好好听过他的话哪怕一次!
但是每次,他都没办法去责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