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叶春秋心里也知道,黄家和自己的感情是建立于利益共生的基础上,自己念的那首诗已经传开了,那位黄御史现在获得了刚正不阿、公私分明的美名,对于黄御史来说帮助极大,将来吏部若是功考,肯定是有黄御史好评的,毕竟这样好名声的御史,若是你给他一个差评,必定会招致非议,还不如索性做个顺水人情,也跟着沾一点光。
官僚体系中的许多潜规则,叶春秋也只是一知半解,不过从黄荆对自己热络的态度来看,显然他想继续将这段佳话保持下去,叶家和黄家的关系越和睦,那一段公堂上的故事方才更引人瞩目。
夜里在县里住下,叶春秋和黄荆一道去拜谒了王县令,王县令很是高兴,狠狠地勉力了叶春秋一番。等到次日的时候,刘教谕的轿子便到了黄家的别院,叶春秋现在只是童生,只有将来考上了秀才,方才有和刘教谕打交道的机会,现在却有了同行的机会,先接触接触这位未来的‘恩师’,也是一件好事。
刘教谕和蔼可亲,也很健谈,不过说话时总是要摇头晃脑,脖子又是细长,叶春秋经常很担心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脑袋摇下来,所以尽量不敢去询问什么,否则一旦滋长了他的谈兴,他又要剧烈的晃着脑袋之乎者也一通,这尼玛的要是酿成了人间惨剧,叶春秋会感觉很内疚。
好在刘教谕和叶春秋同行,不过是因为王县令对叶春秋的关注,他也没心情天天跟个小屁孩说许多话,倒是黄荆与他年龄相仿,总是有许多的话题。
叶春秋也只是同行时静听,听他们说起各地的风俗,还有一些宁波今年府试的事,自然不免还有男人们永远离不开的八卦:“据说知府与同知大人关系不睦,前几日周知府当着诸官的面训斥了通判厅的几个书吏。如此看来,柳同知定是惹得周知府不快了。”
“这是当然,自古以来主官与副官哪有和睦的,况且柳同知在南京也有一些关系,他是不甘寂寞之人,自然不怵周知府,但凡一府之地,同知若是背后有人撑腰的,往往就是龙争虎斗。哎……神仙打架,惹得各县都猜疑,本来这次公干王县令是要亲自去的,就是碍着宁波府主副官的不宁,索性就或躲在县里,差遣老朽去,此番去宁波,却又不晓得会平添什么事端,好在老朽人微言轻,倒也不必被人推到风口浪尖上,且看他们各使手段就是。”
黄家出了个御史,所以对于浙江官场的任何举动黄荆都极为关注,他眯着眼:“宁波府的鸡犬不宁,据说和南京的一些事牵扯不清……”
刘教谕摇头道:“这些纠葛,哪里说得清,也罢,老朽只做木鸡就是,衮衮诸公的事,与我何干?”
“哈哈……”黄荆也被刘教谕的态度逗笑了。
尼玛……这也好笑吗?
叶春秋觉得‘大人’们的世界太复杂,或者说,从前习惯了被叶俊才追着揍,天天跟大兄勾心斗角的,早已习惯了那种家里长短,现在突然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总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当然……连刘教谕这样的官都上不得那种衮衮诸公们斗法的台面,更别提现在的叶春秋。也罢,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叶春秋又想到自己似乎实在没有读书的必要,自己有光脑呀,好吧,一心只假装读圣贤书,其实练字才最是要紧。他躲在车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抱着手枕头,浏览着光脑之中关于这个时代的种种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