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莽汉还如以前那般替她打家什,每日都到,一日不落。
方卿云的眼神总有意无意追着他去,却在他看来时别开,装作看向别处。
有一日,金喜过来与她说:“小姐,那石先生打了许多别的家什,我瞧着不对,是您交代的么?”
她去一瞧,果然是多打了许多家什,却并非是她交代的。
于是方卿云坐上马车去他的匠铺,见他还是光着膀子在打铁。
她下了马车,忍着羞意,侧着身子不敢看,去问他,那些家具是不是打错了?
石程见她来,停下手上功夫,擦了把汗,知她礼教甚严,又披了件外衫挡住赤裸的胸膛,才道:
“不曾打错,小姐需嫁妆,我需聘礼,便一起打了。算算时日,再有两个月就差不多了,到时我请媒人登门提亲,还望小姐勿惊。”
方卿云错愕:“什么?”
这一次,方卿云晕晕乎乎地走了,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甜蜜,又愁肠百转。
思来想去之下,她写了一封信,派人带去京城。
自那日起,她没有再见他,她的身份,她不想害他。
半个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那莽汉期间来找过她两趟,皆被她冷若冰霜的态度给逼走了。
最后一次,那莽汉笑了笑:“原小姐无意于我,既如此,便不再相扰。”
她心口疼痛难忍,才知真的心疼是这般滋味,非药石能治。
可她却不敢开口相留,只泪眼朦胧地看着人远去,再也不来。
家什都打完了,没有再需要打的了,日子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她当她的方先生,那莽汉当他的打铁汉。
有一日,金喜回来说,路过那莽汉的铺子,却见挂了红布红帘,喜庆不已。
一问,那莽汉似要娶亲了,连日子都定好了。
方卿云心口痛得很,这回却不曾哭,而是强忍笑着说:“相识一场,那日封个红封,庆他新婚美满好了。”也算全了礼数。
离莽汉娶亲前第三日,京城回信了。
信里,她的知己莲妹妹说她信里的词儿瞧着厉害,看不大懂,不过寻小吉子看了看,知晓她的烦忧事。
莲妹妹信里祝福她,让她不要顾虑,万岁爷发过话了,婚嫁自由,小祐祐还祝姨姨幸福快乐。
随信而来的,是一支凤钗,让她新婚时戴。
方卿云莞尔一笑,她的莲妹妹总是让她暖心不已。
只是,迟了……
她将信收好,抚着那支凤钗,一遍又一遍,直到夜深人静,金喜吹灯,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方卿云是被一阵吵嚷声给吵醒的。
她匆匆洗漱,穿戴整齐出去,一看,惊呆了!
只见宅中张灯结彩,大红彩绸随处可见,门上廊前全换了红灯笼,上头皆写了囍”字。
随处往来的人喜气洋洋,见她皆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她心口砰砰直跳,来到厅前,便见摆了一地的聘礼,那莽汉正在指挥。
见她来后,便到她身边,替她将一缕乱发别到耳后:“你的事我知晓一二,我孤家寡人一个,毫无牵挂,什么都不怕。”
她一惊,看向金喜,金喜心虚地别开眼睛,才知晓原来他都知了,并且毫不介意,还瞒着她一直在张罗。
石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回来,压低声,恶狠狠道:“我已想好,你若不肯,我便强娶了,到时生米煮成熟饭,天王老子来了也奈何不了我。”
言语间,皆是莽汉的匪气。
方卿云大羞,心底涌现无数的甜蜜,嘴里“你你你”个半日,你不出个所以然。
石程见状,心底那股气烟消云散,带着些紧张,柔了嗓子:“你可愿嫁给我?” 方卿云红着脸垂下头,慢慢地,坚定地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