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看庭渊,仿佛看见了宝贝一样,眼神中难掩对人才的喜欢与渴望。
心想这样的人,若是拉拢,必然是个得力的帮手。
他向来好学,对于一切比他厉害的人,他都会不耻下问,与之结交。
哥舒琎尧“公子看着年轻,却不承想头脑如此清明,是我胜国之福。”
庭渊“承蒙哥舒县令抬爱,我自幼体弱多病,无力为国效力。”
哥舒琎尧心中觉得遗憾,“公子才智过人,可惜了。”
庭渊浅笑。
庭渊与哥舒琎尧一干人去了府衙,哥舒琎尧招呼他们在后院正堂落座,等庭昶一家到案。
庭渊走后不久,庭昶就偷溜出门了,出门没多久,就被林江海手下的人套了麻袋捆了起来,等候发落。
府中只剩庭璋和林茵然。
府兵假扮山匪,按照山匪们交代的报信方式,去庭府通知门房,说是婶娘的远房表弟前来投奔。
这是他们事先定下的暗号,若说远房表弟来投奔,就意味着刺杀成功。
婶娘一听这话,连忙从后院来到前院。
看到门外的山匪,她问“成了”
府兵点头,“成了。”
林婶娘笑了出来,“太好了。”
府兵“不过庭老爷腿伤了,婶娘跟我去城门口接一下吧,我等不方便大张旗鼓地入城。”
林婶娘喊人帮忙准备马车,府兵将她扶上车,随后给马夫使了眼色。
如此,足以说明林茵然也知道庭昶要的计划。
林茵然正准备上车,便被伪装成马夫的府兵给摁住了。
林茵然有些发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平安从石狮子后面走出来,在林茵然错愕的眼神中,笑着说“婶娘是不是很纳闷,我怎么在这里。”
林茵然确实纳闷,“你不是死了吗”
平安“要死的人是你。”
杏儿听说有人来找婶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出来察看,见到平安无事的平安,忙问“平安哥哥,公子怎么样了”
平安道“公子没事,一切顺利。”
杏儿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她可担心死了,“菩萨保佑。”
林茵然更是傻眼,“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杀不死他这不可能。”
她花了那么多钱,竟还没能杀死庭渊,这不可能。
她不愿意相信。
府兵头目一挥手,“去把庭璋也一并拿下。”
林茵然奋力反抗“与我儿子无关,他不知道此事,不要牵连他,此事是我与庭昶二人所为。”
此时她还在想保护自己的儿子。
府兵看向她“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
杏儿带着他们去抓了庭璋,叫上府中几个能说得上话的,还有吴妈妈和音儿,跟着府兵一起前往县衙。
至于庭昶,已经先一步被扭送去了县衙。
从庭府到县衙要经过两条街,是最繁华的两条街,庭璋和林茵然被府兵捆绑着游街示众,引发了大家的好奇,不少人跟在他们后面,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杏儿则是希望他们能走得快一点,她想快点见到公子,不知道公子如今怎么样了。
平安虽已说公子无事,但她依旧担心。
只有自己亲眼看到了,才能相信,他是真的安全了。
庭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是哥舒琎尧给的。
他正好来到后院正厅,就有衙役来禀报,说人已经带回来了。
哥舒琎尧同庭渊说“公子随我去前堂升堂。”
庭渊与他一起。
衙役先一步到正堂,喊道“升堂”
随即哥舒琎尧身着官服从后门进入前堂,前堂之上,摆着巨大的一张桌案,背后挂着公正廉明四个大字。
堂下,庭昶一家三口齐齐跪地。
庭渊随后也从后院出来,出现在公堂之上。
杏儿看到庭渊,扑过去冲动地抱住了他,“呜呜呜公子你没事真好。”
庭渊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没事没事,不要哭,你家公子福大命大。”
杏儿意识到自己失礼,赶忙退回原处。
堂外围观的人挤满街道。
庭渊站在左侧。
此时的庭昶和林茵然看到庭渊,仿佛是看到鬼了一般。
他们都不知道庭渊究竟是怎样逃脱的,不仅活了下来,还把他们都告了。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庭渊没与庭昶林茵然有任何交流,他道“禀县令,我要状告堂上下跪三人,他们一个推我入水想杀我,一个给我下毒,另一个则是买凶杀我。”
哥舒琎尧在这段时间已经对事情的前因后果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但衙门审案,也得按照规章流程来。
“你可有诉状,证据”
杏儿将诉状一切证据都递给庭渊。
庭渊道“回县令,不仅有诉状,其一我的堂弟庭璋推我落水,我有他与他父母一同签下的认罪书,府中仆人均可作证,城外永安寺的主持也能为我作证,一众僧人亦能为我作证。其二我的堂婶林茵然用我常用的药物毒害我,有证人证言。其三我的堂叔庭昶买凶杀我,也有人证亲耳听到他们的谋划,亲笔写下证词,也可以叫山匪指认,当时在场的诸位也都是我的人证。”
随渊递上诉状、认罪书、证词。
由堂上的衙役呈给县令。
所有证据,一应俱全。
哥舒琎尧看着衙役呈上来厚厚一沓纸张,诉状,认罪书,证词,一样不少。
他心中不免惊讶,好厉害的谋划。
他让衙役当堂诵读每一份纸张。
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读完。
证据清晰明了,证人,证词,证言,证物,能搜集的证据一应俱全。
哥舒琎尧问堂下跪着的三人,“你三人可有辩驳”
即便他知道,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即便有辩驳,他们也翻不了案,但他还得依照审案的规矩,问上一句。
林茵然抬起头“我有,县令大人,民妇不服。”
“哦”哥舒琎尧倒想看看,她要如何为自己辩驳,“你且说来。”
林茵然道“庭渊状告我下毒谋害她,天地良心,我处处照顾他,平日府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先紧着他,衣食住行处处他都是最好的,我无半点亏待他之处。”
哥舒琎尧看向庭渊,“你可有话说”
庭渊道“当然,婶婶一口一个无半点亏待我之处,试问婶婶,这家业是谁的给我用最好的,吃最好的,不应该既然婶婶这般说,别怪我不留情面,婶婶这些年从账上总计昧了五千七百六十四两银子,身为仆人,偷主家的财物,敢问大人,此行为该当何罪”
哥舒琎尧“你可有证据”
庭渊“自是有的,账簿上一笔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哥舒琎尧道“按律,偷窃主人财物,数额大于百两,徒十年,流一千二百里,数额大于五百两,徒二十年,流三千里,数额大于千两,斩。”
所以这也是一条死罪。
庭渊又道“婶婶用药指使我身体亏空,若非我及时发现,恐怕此时已经是奈何桥的孤魂野鬼了。”
林茵然奋起反驳,“胡说八道,我给你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都是补药,何时让你身体亏空。”
“婶婶的嘴是真的硬,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道“药渣我已经拿给郎中确认过,明面上看你的药确实是补药,实则是慢性毒药,极其隐蔽,长时间服用,身体会越来越虚弱,而我,整整用了十年。”
庭渊“县令大人,我申请传所有人证上堂作证。”
“准。”
接着衙役便道“传人证”
主要的人证便是吴妈妈和音儿,这两个是林茵然身边的心腹。
这二人上堂后,逐一作证。
庭渊的证据实在是太过于齐全,不论他们从何处为自己辩解,庭渊都能拿出证据。
哥舒琎尧算是看明白了,庭渊这是早就已经布置好了这个局,不过是借着他这个县令的手将这些人公正审判。
根本不需要他这个县令明辨是非,只需要他发号施令,借他的手,送他们上路。
随着庭昶三人来回与庭渊辩驳,庭渊能够列出的证据实在是密不透风,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们。
到后面,看客们也都累了。
庭家不仅是方圆百里的富户,居安城内大部分人都受过庭家的恩惠,在一桩桩一件件罪名和证据前,大家已经不想让他们狡辩了。
不知是谁带的头,外面的看客齐声高喊“斩,斩,斩”
在众人一声声高喊中,哥舒琎尧重重的拍下惊堂木,一声令下“斩”
红签随即扔在地上。
林茵然直接吓晕过去了。
庭璋在堂上哭喊着,他害怕,他不想死,他求庭渊饶他一命。
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他们一家才真正低头,和庭渊求饶。
庭渊冷眼旁观,自始至终没有给他们一个眼神。
平安和杏儿心中都觉得解气。
哥舒琎尧原想隔日午时推至市场刑台之上,斩首示众。
不料民声鼎沸,众人振臂高呼,“斩立决”
便是一刻,他们都不愿容忍。
他是百姓的父母官,民心之所向,作为县令,哥舒琎尧尊重民心,重新扔下红头签,“即刻推至市场刑台,斩首示众。”
庭渊直至此时,才恭敬朝着哥舒琎尧鞠了一躬,“庭渊多谢县令大人,县令大人慧眼如炬,秉公办案,清正廉明,民心所向,居安城有您这等公正廉明的好官,是我等百姓之福。”
堂外众人纷纷鞠躬“县令大人公正廉明,是我等百姓之福。”
哥舒琎尧都感觉自己的脸红。
这案子哪用着他来断证据齐全,庭渊这证据齐全的就差直接自己扔红头签了,他也不过是个顺应民心的工具人罢了。
“感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抬爱,这是哥舒应该做的,哥舒与诸位共勉。”
衙役押着三人游街,前往市场斩首示众,不少百姓赶过去凑热闹。
哥舒琎尧出门前,看庭渊没有跟过去的意思,揶揄道“公子如此好谋划,为的不就是送他们上路,不亲眼去看看”
庭渊哪能听不出哥舒琎尧话里话外的意思,忙赔礼道歉“利用了县令大人,还望大人海涵。”
哥舒琎尧“”
他用力指了指庭渊“你,好你个庭渊,你还敢承认,你就不怕我治你个不敬之罪。”
庭渊自然是知道哥舒琎尧不会这么做,他恭敬鞠躬“请县令大人不记小人过。”
哥舒琎尧实在是爱才之人,真心觉得这庭渊是个人才,虽今日被当作工具人,他也心甘情愿,若公堂之上,人人都能如他这般,证据齐全,倒也不至于很多案子没有确凿证据无法宣判。
为官十二年,第一次见到证据链如此完整,完美,干净,清晰的案子,也是实打实地给哥舒琎尧上了一课。
审案时证据齐全清晰尤为重要,可以减少冤假错案。
他道“今日公子虽利用我,却也使我受益匪浅,来日必登门拜访,再与公子讨教。”
登门拜访在古代是非常正式的社交,堂堂县令,屈尊登门拜访,就更是难能可贵。
庭渊对哥舒琎尧这个人也挺喜欢,“他日待庭渊修整好,定邀哥舒县令过府一叙,届时,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哥舒琎尧笑着说“那可就这么说定了。”
走出几步后,哥舒琎尧又追了上来,“我年长你十来岁,私下里你便不要称呼我为哥舒县令,称呼我为哥舒兄,我喊你一声渊弟,可好”
庭渊稍有意外,却也能明白其中含义“恭敬不如从命。”
哥舒琎尧笑意更浓。
“小弟在府上等候兄长光临。”
庭渊顺着衙门门前的长街慢慢地往回走。
杏儿问“公子,不坐马车回去吗”
庭渊原以为今日能回原来的世界,谁料没能回去。
一切都是天意,或许时候未到。
他道“随意走走。”
让他仔细看看这处的风土人情,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从前一直在府里憋着,过于无趣。
至于未来庭渊不知道会是如何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