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能知道啊”
也是,被关着的人怎么会知道解脱的办法。
“那可就爱莫能助了。”墨知遥道,“或者,你再告诉我些别的”
他蹙眉望着她“你当真不记得了”
墨知遥本想纠正一下他话里的“你”,但又想她到底是师尊,理应有些胸怀,没得一字一句地跟徒儿计较。于是,她将此事一抛,转而答道“嗯。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似是经了一番思考,他慢慢对她道“从这里出去,下山,山脚有个庙,供着你的来历。”
她忖了忖他的话,抿了笑。
不直言相告,只透露线索。是怕她不信心思还挺缜密。
“多谢告知。”她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
听他唤得急切,她步子一顿,回头看着他。
“你”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费了一番功夫才又吐出来,“师尊除却失忆,可还安好”
听出他话中的担忧和关心,她愈发觉得有趣,对彼此的过去更多了几分好奇。
“好得很。你乖乖等着,我”她话一顿,故意换了自称,“为师,去去就回。”
“”
走出窟穴,绕下石阶,她隐约觉察到自己对这个地方很是熟悉,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洞口。踏出洞外,只见残阳西下,霞光烧透天极,染一片凄艳血色。眼前的山坪,就浸在这片血色之中。满地枯骨,层层叠叠,从鸟兽至人类,无一不有。其中一副鲸骨,最是醒目苍白的肋骨拔地而起,将巨大的脊椎托在半空,如一条骨制的长廊。
这幅景象,无论如何修饰,都只能说是“可怕”。但她却并不怕,甚至觉得平静又轻松,似乎一切皆是寻常。如此感受,似乎有些不妙
她没有深想,寻路下山。草木荒芜,掩着一条狭窄小径,崎岖难行。细看去,小径两旁的碎石中也掩着无数骨骸,森森骇人。
夕晖寸寸落尽,前路一片幽暗。但与洞窟中时一样,她看得很清楚,步伐更是轻快。待行至山脚,已有皎月朗照,一座野庙赫然入目
枯藤朽木,架起摇摇欲坠的屋梁;黄泥灰石,垒出残破漏败的墙壁。歪斜的檐角下挂着一串串骨风铃,声音起时,直叫人汗毛倒竖。积灰的匾额堪堪悬在门口,上书五个大字墨骨娘娘庙。
“”
她心里的不妙又加重几分,迟疑了片刻,才举步走进了庙中。
如此废墟,月光毫不费力地穿透,恰有一束,照在了庙中的神像上木雕女像,蠹蚀遍布。女像并无面目,唯以黑墨描出骨骼,浑然是骷髅之貌,说不尽的阴邪可怖。女像座下,是一张香案。案上落满香灰、积着烛蜡,所有器具都十分破旧。几个蒲团被随意丢在各处,亦是破烂不堪。
她在庙中绕了一圈,就见东北角上立着一块石碑。大约是年深日久,碑上刻字已经磨损。她伸手抚了抚碑上的灰尘,努力辨认了一番,轻声默念道
“无葬山,积骨洞墨骨娘娘尸解化生,炼骨修道献什么,燃供奉,有求必应”
读到此处,她扶额长叹。
难不成这就是她的“来历”不,也不能就这么下了定论,许是她那个“徒儿”别有用心,故意骗她的。
她正思虑,忽有一痕月光落在了她的手上。就在那一瞬,她眼见自己的手掌露出了骨头来。她恍然大悟,抬起手臂,迎上了月光。衣袖滑褪,肌肤血肉也随之褪去,漆黑骨骼,如墨绘就,与庙中女像一般无二。
墨骨
说不得,亏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被精怪所害,不料她自己就是精怪啊
她被自己这个结论逗笑了。她又抬头看了看那尊女像,心想不能这么轻易就认定,起码再找些人问问。她走出野庙,四下眺了一番,却不见灯火人烟,到底不知该去何处找人。
无可奈何,她又回了山上。踏着月光,她重入了洞府,待走到那关着自己徒儿的窟穴前,她开口便抱怨道“下次有话直说,别绕圈子,累为师下山上山地跑。”
话音落下,却并无回应。
她也没在意,径直走过去,道“可惜为师还是没想起怎么打开这头骨,你还有什么线索”
对方依旧没有回答。她意识到不对劲,靠近了些。就见那被头骨钳制的人低垂着头颅,一动也不动。
她蹙眉,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唤了一声“徒儿”
长久的沉寂,令她担忧起来。她看了看上下交错的巨大兽牙,心思一转,一手上撑、一手下压,想着试试能不能掰开些。谁料她刚一用力,就听几声脆响,头骨立时崩开,连带着岩壁都裂出了几道口子。
她有些懵,但随头骨崩裂,那被钳制的人跌落了下来,她忙将疑惑一抛,伸手把人接在了怀里。
她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万幸人还活着,只是衰弱不堪。
先不说该如何救治,至少得找个能躺下的地方
她将人打横抱起,意料之外得轻,不过考虑到刚才她徒手掰裂了头骨,这份“轻”应该与他本身的重量无关。她抱着他走出窟穴,四下环顾了一番。恍惚间想起了一些事,比如,前头那片石笋之后,有一间石室。
她快步寻了过去,待到了那石室外,她步子一顿,为眼前所见而惊讶
石室不大,一方石榻就置在中央。榻上铺着棉褥、摆着软枕,一条薄毯整整齐齐地叠在一侧,看来很是舒适。石榻之后,摆着一排木柜,其中一个柜门并未关实,隐约可见里头叠放着的衣裳。石榻左侧是一张矮几,几上置着灯盏,盏中的是莹光温润的夜明珠。灯盏之下,有笔墨纸砚,更有书册竹简。石榻的另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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