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尤之萤是真挺生气的,之前只觉得这人矫情冷漠难接近,现在加上了新的不讨喜标签好赖不分,薄情寡义。
周重西说的这句话当然不足以抹平一切,但她的脚步也没有继续,就停在那里,向他看过去时仍然冷眉冷眼,也不开口,只从他的眼睛里辨认有几分诚恳,心里自然知道这人也不是什么软骨头,任人撂几句狠话就能立刻趴地认错,但她还挺想看看他那张嘴里还能说出点什么,便继续杵在那里看他。
客观讲,尤之萤的脸并不算冷淡型长相,她的眉眼偏精致秀气,没有多凌厉,特别之处在于唇形,只要微微抬起下巴,抿紧嘴唇盯着别人,疏离感就很重,立刻有了些断情绝义你死我活的意思,孙鹭曾说她“冰火两重天”。
眼下她这样子被壁灯薄弱的光一照,那感觉更甚。
不可避免地让人联系到上一次的类似状况。
周重西觉得她像白天温和似人但一到晚上就伪装不了要露出尖尖牙齿的某种食肉目动物,会咬人的那种。
是伶鼬。
鼬科鼬属小型哺乳动物,依靠弱小可爱的外形迷惑人,实际上一年能咬死3500只老鼠,连蛇和黄鼠狼也不放过。
尤之萤完全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还以为他是要道歉但是死活拉不下面子,便有点没耐心了,你就没话说了”
“你还想听什么”周重西不答反问。
这一下似乎有那么点变被动为主动的意味,倒让尤之萤意外。她扬了扬下巴,直白地问他,“你说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哪个意思”
“我只说了那一句,后面那些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的意思。”
“那你就没有责任了么周重西,你误会我了,你还随便说人家是我男朋友,这是事实吧。你不道歉吗”
周重西没再辩驳,停顿了几秒,说“对不起。”
高傲的人低头的确极具观赏性。
灯光下轮廓分明的脸,优越得引人嫉妒的眉骨,微敛的眼睛,不情愿地翕动的唇,略微生硬的语气。
胜利者的满足正在于此。
让人几乎要忘记初衷。她本应该讨好他,抓住时机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让他内疚甚至心疼,但是占据上风的感觉太好了。
尤之萤选择先享受一下。
至于这三个字是不是真心,无所谓,即使他只是迫于教养和礼貌,或者是纯粹不想和她烦,她都没那么在意。
心情已经阴转多云,她走近一步,头发几乎要被风吹到他裸露的颈部皮肤上,“你看着也挺聪明的,怎么谁编点谣言你都信啊,你该不会是小时候人家给颗糖都能把你拐走的那种小孩吧”
周重西的脸色难看了一点,“我不是。”
“哦。”尤之萤差点没忍住笑了一下,问他,“那个蒋尧还跟你乱说什么了”
“没了。”周重西别开脸,同时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她胡乱飞舞的发丝和那种类似
柑橘属水果的香味,“就提了那个奇哥,我又不认识。”
他没继续站那,说完转身走回去继续将栏杆处的两盆大蒜移回来。
风已经越来越大了。
今天晚上会下雨。
尤之萤也发现了,在风里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胳膊。居然有点冷。真要秋天了。
仰头看看天,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躲得看不见。
雨就在这时开始落,仍然是夏天典型的那种,迅疾突然,豆大的雨滴,砸到皮肤上甚至有痛感。
尤之萤突然想起自己的两件衣服刚晾出来,赶紧跑过去摘下,要将它们挂到阳光棚的升降衣架上,却又懒得用手摇绳索,便踮着脚去够,差了一点。
当她再次抬高手臂时,有人过来了,伸手捏住了衣架的上端,轻松地将她的两件衣裳挂到杆子上。
“谢谢。”
没得到回应。
只有雨点砸在棚顶上,噼里啪啦。
见他弯腰去拿旁边花架最下层的白色盒子,尤之萤多看了一眼,惊讶地睁大眼睛,是只乌龟。
“你养的”
这回听到他嗯了一声。
“我舅舅也养过,但是被别人偷走了。”
周重西手里端着盒子,侧眸看了她一眼。
尤之萤以为他不信,补充道,“放在院子里晒太阳,后来就连着缸一起不见了,我舅舅怀疑是邻居家的小孩,让我去摸底,我调查了一周,发现他只是偷了我的铅笔而已。”她又低头看他手里,“你是什么品种”
周重西“”
“巴西龟啊你这只。”她看着像。
认识还问什么。
周重西不是很想理她。
往回走时,她又问“它几岁了”
“四岁。”
“我舅舅那只八岁。”尤之萤算了算,“它长到今年就是十六岁,嗯比我小一岁,和你一样大。”
“”
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强调的。周重西说“你都不清楚它是死是活,算这个有什么用。”
“应该活着吧,我舅舅说能冒着犯罪的风险偷它的人大概是真心喜欢它,会好好养的。”
他没再接话。
他们已经走到两间卧室之间的公共区域,隔着玻璃门也能听到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看来是一场暴雨。
脚步继续往前,各自走去自己的房间。
周重西刚到门口,又听到尤之萤叫他。
“忘了问了,你的小乌龟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他说。
没有名字
好像也挺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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