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锅的饼热气腾腾,皮被烙成金黄色,又酥又脆,里面夹的还是肉沫,一家人吃得香极了。
下午等孩子放学回来,翁公就来了。
他还是像昨天一样教大丫慢慢说话,教大丫发言。因为来得早,结束得早,他走时,乔嫣要给他塞肉饼,翁公怎么都不肯收,最后还把他逼急眼了,一甩袖子说“再塞明个儿起俺就不来了”
乔嫣只能作罢。
老头性格古怪,自是有他的原则,把翁公送出院子,她一回头,看到古大嫂又在篱笆墙上趴着往她家院子里看。
原本没打算搭理古大嫂,乔嫣往屋里走,古大嫂拼命喊她“小乔,小乔,那个是不是渔村的翁公啊”
乔嫣停下脚步,“是啊。”
作为岛上的八卦头子,如果古大嫂的八卦地盘只在家属院,那可真是小看她了。
当地的渔民她也认识不少,谁家有过什么事依旧可以如数家珍,晓得翁公并不意外。
古大嫂好奇道“翁公不是专门给人看病的嘛,怎么跑你家来了你家谁需要看病啊”
古大嫂这个人,她想知道什么,削尖了脑袋都要去打听,打听不到就按自己想当然的理解。左右给大丫矫正口吃不是什么大事,她答“我家大丫不是说话结巴吗,长决听说翁公会矫正,请他来给大丫看的。”
“你没骗我吧”
乔嫣无语“我骗你有饭吃吗”
古大嫂向乔嫣勾了勾手指头,大有和她长聊的意思,“小乔,你给嫂子说,是不是请翁公来帮你瞧瞧怀不上孩子的”
乔嫣骤然脸色一变,“嫂子,你要是闲着,就去把咱们村口的大粪给挑了,别整天关注谁怀不怀孕的,咋滴,我生了你要帮我养啊”
古大嫂被她这么一骂,顿时急了,“你你什么意思啊你我好心关心你”
“我这里不缺你的关心啊。”
乔嫣哼了声,转身回家,顺手带上门,门砸在门框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嘣”声,吓了古大嫂一跳。
古大嫂往陆家客厅的方向瞪了几眼,口中嘟哝着“什么人啊这是”
进入十二月,翁公来陆家来了四五天。
乔嫣和陆长决两口子日日观摩,也晓得他是怎么帮孩子矫正的。
恰好到渔民们出去打渔的日子,翁公要出海,教会了乔嫣,他就不用日日来陆家亲自帮大丫矫正口吃习惯了。
矫正是个漫长的过程,目前并未看到大丫的变化,乔嫣也晓得这个事情急不得,在协助孩子矫正的时候,也慢慢放平了心态。
乔嫣在学校里的同事听说她给大丫请大夫矫正口吃,好奇问她是怎么做的,二人才刚说两句,三年级的班主任忽然急匆匆跑过来“乔老师,你家陆星海和初中的学生打架,被请到初中部去了。”
“什么”乔嫣已经很久没听到石头打架了,猛地从位置上站起身,她忙问“石头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是初中那边有学生过来找我,要请家长过去,我这就来找你了。”
“我知道了,谢谢啊。”
岛上的学校只有这么一所,小学和初中是在一起的,只是不共用同一个操场和教学楼。
初中部的办公室在后面一栋楼,乔嫣下一节没课,直接去了后面那栋楼。
走进初中部办公室,看到一脸不服气的石头外,还见到两个老熟人。
周福贵和他妈龚桂芬。
遥想她刚上岛的时候,石头和周福贵打架,龚桂芬就带儿子上门来找过乔嫣麻烦。
环视屋里一圈,大人除了老师只有龚桂芬。
石头这小子,不会又和周福贵打架了吧
龚桂芬没比乔嫣早到多久。
她听到儿子在学校里打架被批评,班主任叫了一个学生把喊她喊来。她原本是想来给儿子撑腰,就让班主任把另外打架的孩子和家长一起叫过来。
先看到被叫过来的学生是石头,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再一看到乔嫣进来,不好的预感发生了。
乔嫣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地停留一下,先是问石头“你怎么又和周福贵打架了”
石头瞪了一眼周福贵,“他死性不改”
周福贵今年初一,许是上次在乔嫣那里吃过亏,这回很听话地说“乔老师对不起,这回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背后说你的坏话。”
石头看向周福贵的班主任“老师,周福贵都给我道歉了,为什么还要喊我过来”
班主任也纳闷啊。
他是初中老师,又管不了小学去,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是想把周福贵给教育一顿,结果龚桂芬偏偏闹着要把对方的家长孩子都喊过来。
见过小事化了,没见过小事化大的。
乔嫣一开始还以为是多严重,结果一来看,石头没受伤,周福贵也没什么大碍,就衣服脏了,大概是打架的时候在地上滚了一圈。
一时之间,几人面面相觑,班主任看了一眼龚桂芬。
龚桂芬是听说对面先动手,才闹着把石头喊过来,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孩子说坏话已经道歉了,乔同志,这回又是你家陆星海先动的手,总不能回回都照着我家福贵打吧”
石头“那还不是因为周福贵说我妈生不了孩子,我不打他打谁。”
乔嫣眉头一扬,龚桂芬也震惊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周福贵,“你、你真这样说了”
周福贵死死埋着头,“我我也是听别人讲的。”
要是小孩子的口角,龚桂芬还有可以发挥的余地。但儿子这么小,议论人家老师能不能生,回头传到陆长决耳朵里,她家怎么都是没理。
龚桂芬一脸歉意地看着乔嫣,“乔老师,福贵只是听别人讲他、他没什么恶意的。”
“听谁说的”乔嫣问。
福贵挠了挠后脑勺,“黄小元给我说的。”
“黄小元”石头诧异,“哼他表面装我好兄弟,居然在背地里说我妈,看我回头”
意识到乔嫣就在旁边,石头赶紧闭上嘴。
龚桂芬紧接道“乔老师,福贵这都说了是别人告诉他的,他还小,什么都不懂,你别生气啊。”
比起上一回,龚桂芬可真是客气多了。
石头看起来也没有受伤,在学校里为了这种流言纠缠,到时候吃亏的照样是她。
乔嫣说“我没生气,福贵,你给我说说,黄小元是怎么给你讲的”
周福贵看了龚桂芬一眼。
似乎是想赶紧把锅推到别人头上,龚桂芬挤了下眼睛,催道“乔老师问你,你就说啊。”
周福贵磕磕巴巴道“他、他就说乔老师生病了,请翁公去看病。我问他乔老师生了什么病,他说是生不了孩子的病,因为因为石头一直没有弟弟妹妹。”
“你放屁,大丫是我妹妹。”石头怒道。
周福贵“大丫又不是乔老师生的,我们说的是乔老师生的弟弟妹妹。”
他从黄小元那里听来,也当八卦说给同学们听。
谁料正好被路过的石头听见,这家伙二话不说就揍了他一顿。
周福贵自从上次和石头打架,就不怎么在一起玩,被他打了一拳,迅速还手回去,两个人就打了起来,这才被班主任给请到办公室。
然而,被叫家长就算了,他还没打过,心里自是有自己一番委屈。
陆石头这么能打架,有本事去打黄小元啊明明是他说的。
现在事情水落石出,乔嫣心里有了数。
班主任见他们和解,让两家家长把孩子带回去。
刚出了办公室,龚桂芬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眼睛已经快速把乔嫣打量了一番。
乔嫣个头在北方说不上高,大概一米六五左右,奈何她身段好,胸脯鼓鼓,腰肢纤细,但胯并不是太宽,看起来不像是好生养的。
哎,漂漂亮亮一个姑娘家,要是真生不了那就可惜了。
龚桂芬在心里感慨。
这时,乔嫣又问周福贵,“福贵,你晓得黄小元是从哪里听说来的吗”
周福贵摇头,“他没有说。”
龚桂芬问“乔老师,你别多心啊,我们福贵心底不坏,就是听别人讲了,以为这个不是什么大事,不是故意在后头议论你。”
在龚桂芬这种人心底,她儿子不管做什么错事都是有原因的。
乔嫣也无意和她争对错,“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那就好那就好。”龚桂芬笑道,“不过说起来,黄副团长家是住在你家隔壁吧,是不是他家小元有什么误会”
龚桂芬也有点在意,黄小元是不是晓得些什么。
毕竟无风不起浪。
乔嫣“我也不知道,翁公去帮我家大丫矫正口吃,我以为左邻右舍都知道。”
她把话挡了回去,龚桂芬见她不乐意说,乖乖闭了嘴。
经过这一出请家长,事情还是小范围传开了。
和乔嫣关系好的几个老师,也旁敲侧击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就连石头在晚上也一本正经问他爸“爸,你和我妈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弟弟”
陆长决还没听到风声,冷不丁被他儿子催生,颇为无语,“我和你妈生不生,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周福贵都在背后说我妈不能生孩子。”
男人眉间拧成“川”字,他先朝乔嫣那儿看了一眼,“怎么回事。”
石头把今天发生的事,给他爸说了一遍,当然他打人那里,一句话跳过,重点是说周福贵怎么说他妈,怎么被请家长,怎么道歉。
而陆长决一针见血抓住重点,“你又打架了”
石头很心虚,“爸,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我妈被别人说。”
“在我这里,你打架就是重点。”
正在画画的大丫抬头,“哥哥,不准打架”
石头对她吐了吐舌头,又一本正经地对陆长决说“那我以后不打架,你会和我妈生弟弟吗”
乔嫣把废纸揉成团,砸在石头脑袋上,“陆石头,我和你爸有自己的打算,你操心这些做什么。”
石头撇了撇嘴,“我不想听别人说你。”
相比较其他孩子,石头心思比较敏感,还护短。在他眼里,他妈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自然不允许说他妈的不好。
乔嫣走到他身边把纸团捡起来,丢到垃圾桶里,“你年纪轻轻就别想这么多了,倒是以后和黄小元黄小涛在一起玩,别跟着他们学,屁大点小事不管真假都乱传。”
对这两个玩伴,石头有很大的意见。
下午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表示和他们“恩断义绝”,以后不一起玩了。
陆长决一听,就琢磨出来是什么回事,他指了指左边,“这边说的”
乔嫣点头。
想来想去,只有古大嫂那个八卦精会乱说。她不是从大人口中听到这消息,而是孩子那里传出来的,多半是古大嫂在家里嘀咕,被黄小元听了去。
看了看时间,乔嫣催两个孩子上床睡觉。
她去洗了个脸回卧室,陆长决也跟在她身后进屋。
把叠好的被褥铺开,乔嫣抬起头,就见陆长决站在门口发愣。
她走过去关上门,随口问“长决,你打算和我要个孩子吗”
陆长决眸光一闪,目光在她的面庞上扫视了两圈,看不到一点看玩笑的情绪,心里一下乱了起来。
“乔嫣,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被别人这么说。”
“你道什么歉,这又不是你的错”说着,乔嫣猛然发现不对劲,牙齿咬住舌尖,她满腹疑问地望着陆长决。
不是陆长决为什么要道歉
不会是她给陆长决背锅了吧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乔嫣话头一转,瞪圆了眼,声音也便尖了,“不是,陆长决,你不会真不行吧”
陆长决“”
她好像突然间开窍了。
怪不得要道歉呢,她提他承担了那么骂名,能不道歉吗
越想越觉得是这回事,乔嫣一下子就委屈了,她朝陆长决胸口锤了一下,“不行,你给我想办法,把这个误会澄清清楚。”
乔嫣越想越恼,又要锤陆长决一下,被对方捉住手腕,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无奈,“你的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
“那那你刚才说的那话”
“我的意思是,暂时没有打算要孩子。”陆长决呼了口气,抓着乔嫣的手放下,“司令之前去首都开会,看样子在边境会打仗。到时候边防部署,调月牙岛的部队过去,万一真到我头上,你怀着孕,我怎么放心过去”
乔嫣静静听着,心其实已经揪了起来,“真要打仗了”
“很有可能,不过你别担心,就算打了,规模也大不起来,我估计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情,所以是想等到这段时间过去,你打算要孩子,我们再考虑,不是”陆长决有点难以启齿,压低了声音,“不是不行。”
乔嫣前一秒还心系和平,结果听到他为自己正名,忍不住破了功。
人想笑的时候,靠憋是憋不住的。
嘴角拼命压着,却又忍不住往上扬。
陆长决似乎是被乔嫣刺激了,往她腰上拧了一把,“还笑。”
“你不是行吗,干嘛还不让人笑。”她佯装生气,语调带着些俏皮,说前半句的时候,眼睛还有意无意往下瞟了瞟。
陆长决和她面对面站着,又高出一个脑袋,乔嫣的动作在他眼里一览无余。
心里像是被点了一把火,瞬间蔓延全身,在乔嫣转身之际,他一把拽过乔嫣的手臂,搂住她的腰,往身上一抱,低头吻了下去。
乔嫣只感觉身体忽地悬空,下意识抓住面前的人,却是顺势抱住了陆长决。
陆长决轻而易举地把她抱起,亲了一会儿,感觉有点不妙,又把乔嫣放了回去,只是抱着她,喊了一声“嫣嫣。”
他声音有点沙哑,仿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乔嫣笑了笑“你担心这么多做什么,就算怀上了,也不会这么快就把你调走吧,况且,会不会把你调去也不知道呢。”
他当然也清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陆长决轻呼了一口气,感觉到乔嫣抱在他腰间的手收紧,整个人直接往他怀里钻。
乔嫣骨架小,身上也没太多肉,整个人软乎乎的,贴在他的怀里。
明明两个人只是拥抱,他却能感觉到在这寒冬腊月里,四周的温度都散发着燥热。
他好像嗓子眼也烧着了,连吞咽的动作都有些难做。
干脆把乔嫣横抱起放到床上,他亲了亲乔嫣的额头,说“你怕的话,就给我说。”
乔嫣看着他,笑了一下,眼睛里像是闪着光,“嗯。”
冬天的浪潮声远远不如夏季的那样汹涌,就连夜晚,都静了不少。
翌日。
石头被陆长决从梦中叫醒,起来洗了脸才彻底清醒过来。
饭桌上,放着煮得极稠的粥,他皱了皱眉,知道这肯定是他爸做的,“爸,今天怎么是你做早饭,我妈呢”
陆长决拍了一下儿子的头,“你妈天天天不亮起来给你做吃的,今天多睡一会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