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怖
幼年练武习文的辛苦,展露锋芒时遭受的打压,弟弟立储之时的失落,曾经燃起夺得天权的那把心火,朝中女官女将的壮志难酬,曾经见过被抛弃的女婴姑父温暖的怀抱,姑姑飒爽的英姿,阿满胆怯的眼神,太子无奈的劝告
这一幕幕过往在她眼前迅速闪过,姑父的话穿过多年的蒙昧如惊雷般再次在她耳边炸响“大约是你太像你姑姑了。”
姑姑
家国大义,终要做出取舍。
宣芷与抿了抿唇,一直僵硬的身体终于动了动,抬手擦干净眼泪,慢慢的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她依旧看向游照仪,问“你想怎么样”
游照仪“您是殿下,是宣氏血脉,皇族后人,应该是我问您,您想怎么样。”
宣芷与“无故操戈,是为反贼。”
游照仪“筹谋帝位,毒杀长姐,天理不容。”
宣芷与“人证物证已然缺失,空口无凭,如何使人信服,若我得位不正,后患无穷”
室内蓦然一片阒寂。
宣芷与才惊觉自己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可游照仪却微微笑起来,挺直了脊背,轻轻道“殿下,看来您已经想好了。”
宣芷与口干舌燥,半天没有动作,良久才看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讷讷的坐下了。
第一句话出了口,后面的便不再那么难,她眼神发直,声音却慢慢沉稳了下来“如今最重要的,是抓住流云声一案,继续翻查洛邑,再寻找先帝旧案的证据,补齐卷宗,昭告天下,才可讨伐。”
宣应亭和裴毓芙对视了一眼,语气沉沉“你想好了,阿芷,这条路没有归途。”
宣芷与定定的和他对视,“没有我,皇叔您也会反吧”
宣应亭没有否认,“是,一旦人证物证俱全,我是一定要为长姐报仇的。”
宣芷与也笑起来,灯光映得眸子一片通红,“若是事成,您一定会顾念最后一丝兄弟之情,扶持太子登基,”见对方眼神默认,她才慢慢的“既如此,我也和皇叔做个交易。”
“我自愿回宫寻证,查明姑姑死因,交予皇叔,昭告天下,讨伐父皇。”
“作为交换,那个位置,由我来坐。”
直至天光熹微,水阁的门才再次打开。
宣应亭已经从暗室内的另一条路连夜赶回并州,历经一夜大事,几人还尚算清醒,裴毓芙让他们先回各自的院中休憩,若有消息再做打算。
夫妻二人携手回院,洗漱用膳后和衣躺在床上小憩。
这几日劳碌奔波,昨夜还一日未眠,宣峋与瓷白的眼下透出了青黑,让游照仪心中无端生出几分郁气。
宣峋与靠在她怀中,还欲言语,却被游照仪打断,将他整张脸按倒自己怀中,“先休息,这些事有我。”
宣峋与没话,环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游照仪揽着他纤细的腰肢,一边摩挲着安抚他,一边静静的思忖着。
宜光帝姬比她想象的还要懦弱,虽然她如今已经下定决心要反,但到了最后她必须给自己、给广邑王府再留一条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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