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公闻弦歌而知雅意,右手一张,原本四处乱窜的金光“嗖”的一声,重归他的掌中,瞬间变作一根柳木拐棍。
傅长宵看得十分眼热。
瞧瞧人家的法器,如臂使指,往复随心的。再瞧瞧自家那货,不懂事不说,还总是恣意妄为,我行我素。
傅长宵想到这儿,不禁往自家铜印那儿瞥了一眼。
岂料天际居然不见铜印的踪影。
欸?这货又跑哪儿去了?
他脖子一扭想朝后看,冷不丁怀里一沉,铜印竟自个儿回来了。
“咦?”土地婆也发现占据天空一角的巨物突然消失,不禁心生疑惑,“傅道长因何收回法器?莫非是老身给的五气碧华丹效力不足?”
道士摇了摇头。
从她这句话不难听出,她和大多数人一样,都觉得傅长宵的年纪和修为,很难维持如此巨大的法器。
不过,傅长宵并不在意这种看法,他在意的是,土地婆所言时机是什么。
“前辈切莫误会,贫道收回法器,只是在为护法做准备。”
“原来如此。”虽说这个理由有些潦草,但土地婆实在是忙,也没空多想。
她取出药瓶,塞进了傅长宵手里。
“既然道长要做准备,那这瓶五气碧华丹就送你应急,一会儿若是有妖魔来犯,道长只管拖延时间,倘若不敌,便立即退走,万勿抵死纠缠。”
啊?如果是这样,那要他护个屁的法?
不等傅长宵细问。
土地婆双手掐了个法诀,往柳树上一靠,“老身的入梦术已到了关键阶段,此间之事,就有劳道长处理了。”
说罢,就急匆匆消失在了树干之中。
傅长宵轻轻揉了揉额角,也只能作罢。
就在他转身望向妖魔之际,一道乌黑的流光突然闪至跟前。
不好!
傅长宵心生警觉,立刻翻身离位,落在了旁处,但他气都还没喘匀,就听耳边有恶风呼过,又狠又疾。
饶是他就地打滚躲得够快,脖子上仍被划出一个半指长的伤口。
冰寒刺骨,犹如刀刮!
若是再深一点儿,就到他的大动脉了!
傅长宵摸着脖子上的血,不由得怒气上涌,冷哼一声:“火来。”
他对着黑光推出一掌。
一束火焰从他掌心射出。
那道黑光与火焰甫一接触,便好似个旋转的小烟花,滴溜溜从空中坠下。
眨眼间,变成一个口吐黑烟的龟壳少年。
“不可能。”
龟壳少年满脸不可置信,他这黑光,乃是采自海底深渊的一口极寒真水,冻人神魂极端险恶,寻常人稍有沾染,怕是连皮带骨都要化成冰渣!
然而,不等他再作反应,一大片火光轰然而至。
那诧异的神情便僵在他的脸上,直到视线被红光淹没,红光中又飘出阵阵焦臭。
终于,他整个人在火焰里发出惨叫。
“龟道友!”
溟螭公悲喝一声,身后的阴影,顿时露出那张寄生了数以千计人头的美人脸。
“幻龙诀·蜃浪洄魂!”
傅长宵连忙操起铜印砸向翻滚的龟壳少年。
可惜这些妖魔的神识相融,他的攻击快不过思绪一念。
只见美人脸身上蓝光一闪,龟壳少年就再次镶在了她的额头上。
紧接着,美人脸身上钻出来的半截人身,再一次开启了“喋喋不休”模式。
不过这次不再是催人皈依,而是发出阵阵或急或缓,或高或低的指责声。
都是在控诉傅长宵和土地公夫妇饱人不知饿人饥,故意破坏他们的美好生活。
“哼!”
土地公面无表情地将拐棍朝前一划,扫开了溟螭公的攻势,同时身形往后一跃,犹如闪电般避开了美人脸的冲击。
“贪恋虚幻,终堕深渊,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执迷不悟的好!”
然而,尝尽苦楚又丢了记忆的人哪里听得进去这些。
他们借美人脸的口,发出一阵异口同声的呐喊:“我等在此无灾无难,有吃有喝,怎么就虚幻了?!难道非要我等忍饥挨饿,朝不保夕才算是不执迷不悟吗?!”
他们的抱怨声仿佛引诱群生的绿洲蜃影,原本就不算平和的言辞,此刻越发激昂。
欲求、不甘、野心、愤恨……也来势汹汹。
傅长宵正施展烈阳宝印灭除伤口上的寒气,一时间竟没能抵挡住这阵魔音灌耳。
恍惚中,就感觉自己站在了一群鸭子中间,两只耳朵被吵得嗡嗡作响,心绪也随之糟乱不宁,四肢百骸更是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
而土地公在人间任职多年,每天接收到的祈愿唠叨不知凡几。所以,这种程度的负面情绪对他来说,影响不大。
他一边绕着美人脸腾挪闪展,一边意图劝说那些迷失心智的灵魂:“梦终究是梦,只有回归现实才能拥有改变的可能。”
“胡说!!”美人脸闻言目光冷厉,张嘴发出一声爆鸣,强劲的气流犹如漩涡,从她嘴里悍然喷出。
同时,凹头老翁和鳞甲壮汉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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