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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等就等了四天。
近乎于苦修的生活形同幽禁,工匠们平时糙活累活做习惯了,让他们突然安静下来体验禅意,实在有悖人性。
于是,禅院里的规矩很快就被打破了。
住持和尚平日里只需准备好零星几人的伙食,故而粮仓里从来没有存蓄,何以供养封山之后山上面所有人的生活是以唯有让看守的官兵从外面带来有限的水粮,不然迟早会把正常人逼疯。
很快,禅院里飘来的炊烟便染上了肉腥味。
闲来无事的人们还用吃剩下的动物骨头做成骰子,几个临时小赌坊转眼间拔地而起。
住持和尚三番两次前来禀告实情,然而尉迟真、仝允都没有搭理,因为他们很清楚那些工匠并非罪犯,自己若是再加以限制很容易落下把柄,一旦事情声张,后果不堪设想,故此随意把住持和尚打发了回去。
封山第四天傍晚,事情迎来转机。
尉迟真曾经有过数次设想梅星河会怎样带着亲卫回来,甚至连她失败之后的惨状都想过。
望着同样的绵绵秋雨,脑海里浮现的尽是几日前对方临行时的身影,但眨眼间便会不自觉想到事情败露的惨状
尉迟真决定暂时放空一切,什么也不想。
与此同时,在茫茫雨夜中,在散发幽光的石灯笼旁,在山门前。
他站在禅房的窗边,远远望去,看见了一朵艳丽的花魁。
夹在漆黑的树影和闪烁微光的山门之间,她就像一枝傲人的梅花,头发修得齐整,衣衫是一片彤红的华服,绽放在无人问津的山岭下。
然则人影战战巍巍,没来由地踌躇在山门前止步不进,也不带伞,任由雨滴落在身上。傲人的身姿渐渐被水浸蔫,她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倒在路边。
这次尉迟真的四肢比思索得更快,马上拿过纸伞,挑起灯笼,飞奔而去。
与漆黑的四周格格不入,她就像水墨画中点缀的一点朱红,浓重地停留在尉迟真的眼中。
“喂,你没事吧”尉迟真慢慢走到对方面前,“晕过去了”
不,她的眼睛还是睁开的。
尉迟真想扶她起来,怎料稍一碰触,顿时激起女子的强烈反抗。
“别碰我”她亮出了钢针,直指尉迟真要害之处,不过在发觉是相识之人后,忽然又丢掉武器,仰天狂笑道“原来是你,为什么是你”
“什么为什么”尉迟真不懂,他举起灯笼映着她的脸,倏地吓了一跳。
本来艳丽的花魁妆容被雨水冲刷得不成样子,青色的脂粉顺着脸颊、伴着雨水流下来,这让她看起来就像山鬼一样可怖。
“能自己走上去吗”
“让我一个人在这里。”
“可是梅姑娘,外面还在下雨。”
“尉迟大人不必担心,你要的人明天就会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别问,我说了你也未必会听。”
尉迟真举着伞每靠过去一步,花魁就躲开一步。
“这”
他实在没法子了。
丢掉伞,丢掉灯笼,拖着庞大的身躯将花魁抱起。
“你要干什么”
“别动”
充满雄性气息的一声怒吼之后,空气中霎时只剩下雨水滴答滴答的声音。
“贼人休走。”花魁轻和道。
尉迟真听罢,像是被施了什么咒语一样开始往山上的佛塔狂奔。
少顷,二人来到禅房内暂歇。
尉迟真四处翻找,寻来了一身尼姑的装束,他呈到梅星河面前,说道“先凑合一晚上吧,明天再替伱找新衣服,今天晚上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在下先行告退了。”
“原来是你。”梅星河又一次说道,不过这次她的语气中更多的是惊喜而不是疑惑。
尉迟真回头道“怎么了”怎料梅星河已然脱去衣装,从近乎完美的背脊曲线一直到大腿根部,尉迟真一览无遗。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脱衣服啊”尉迟真赶紧回过头走出去关上门,续道“梅姑娘,在案件有进展以前,还请保重身体。”
“我记起来了,就在方才。你经常到广寒阁作客,只喝酒,也不找姑娘。”梅星河答非所问“有人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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