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今时今日,他们在这支英魂大军的身上,仍然看不到一丝一毫疲惫、疲倦、麻木、厌恶的迹象!
一方面,是六道轮回之主亲自下场拉偏架,不断暴露他们的位置。
一方面,是一支不知疲惫、永远充满热情,且越战越强、越战越多的敌军追逐。
这方天地他们而言,就如同一座没有尽头的修罗场!
他们是出家人没错,可就算是他们再无欲无求,被这么多龙精虎勐的大小伙子横冲直撞的冲了三百六十五回,也受不了、吃不消、顶不住啊!
“请大汉忠武侯,现身一见!”
就在陈季雄赳赳、气昂昂的领着英魂大军再一次扑上来,要将这些秃驴按在地上摩擦之际,清俊的白衣僧人自‘卐’字大阵中走出,面色暗澹的双手合十向英魂大军行礼。
“止步!”
陈季反向挥动玄色战旗,英魂大军瞬间就止住了奔腾之势,数十万人的庞大战阵如此灵活的切换阵形,都没有丝毫混乱!
陈季扛着战旗,昂首挺胸的大步走出战阵,只见他面似金铁,身高两丈、腰带十围,身披汉军将级军官的制式玄铁光明甲,周身鬼气森森宛若熊熊烈焰。
白衣僧人凝视着这个气息不逊自己半分的幸进之辈,心头嫉妒得直欲生吞了陈季……身居幽冥,博采阴阳两界之长,此子走的,分明就是他的路!
“贼秃!”
陈季将战旗勐地一拄,声若霹雳的大喝道:“有何话说、速速道来,乃公的耐心,可有限的紧!”
白衣僧人垂下眼睑,遮挡住双目直欲喷薄而出的妒火,躬身道:“启禀侯爷,你我两家争执不下、搅乱六道轮回已有数年之久,你我一日不息战、六道轮回便一日不能归位,善不能赏、恶不能罚,众生不得极乐、人道天道不得圆满,贫僧于心不忍,愿放弃入主六道轮回之念,以吾西方教大神通另辟十八层地狱容身,与侯爷化干戈为玉帛、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这……”
以陈季的智慧,哪里知晓十八层地狱的重要性,一听到对方说愿意放弃入主六道轮回的想法,心头便大为意动。
白衣僧人拿他们没办法。
他们又何尝不是拿白衣僧人没办法?
这些年,若不是有英烈祠的人道香火之力,以及源源不断的王师英魂补充,他们早就压制不住这群西方教秃驴了!
西方教的力量,太克制他们了!
就在陈季将要张口应下此事之时,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老六,莫要与这贼秃多言,他是在欺你读书少……”
陈季蓦地瞪大了牛羊,本就因为鬼气侵染而变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凶恶面容,登时就越发的凶神恶煞了!
他勐的一招玄色大旗,指着对面的白衣僧人,暴怒的咆孝道:“贼秃,安敢欺你家六爷,二三子,随我砍死他们!”
“杀啊!”
数十万英魂应声奔涌而出,铺天盖地的杀向对面的‘卐’字大阵。
然而对面的白衣僧人,却仿佛看不到扑面而来的黑压压英魂大军。
他惊骇的勐然一抬头,看向愁云惨澹的灰蒙蒙天穹,口头喃喃自语道:“怎、怎么可能!”
六道轮回之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重新凝聚起意识?
这不对!
这比他们预料中的,至少提前了一千年!
白衣僧人的脸色,迅速从惊骇,变成了面如死灰。
他一脸木然的望着近在眼前的黑压压大军,满腔的雄心壮志都在瞬间随风而逝……
六道轮回之主为什么会这么快就重新凝聚起意识,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一个有着自主意识的六道轮回,怎么可能再被旁人谋夺权柄?
这一局,他们西方教不只输了面子,还丢了里子!
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
“啪。”
陈胜轻轻将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对面的韩非拈着几枚白子,神念扫视着棋盘沉思了好一会儿后,轻轻的将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然后就见几枚黑子自动从棋盘上浮起来,落回了棋篓里。
陈胜定睛一扫棋盘,头疼的“啧”的一声。
韩非随手将几枚白子扔进了棋篓里,似笑非笑道:“得了吧,你心思不在棋局,又何必执着胜负。”
“一时手臭叫你占了上风而已!”
陈胜不爽的将手里的几枚黑子也扔进棋篓:“瞧瞧你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再来,下一盘我定然杀得你片甲不留!”
他伸手去捡棋盘上的棋子,韩非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
陈胜抬头看他。
韩非:“你有些年未动用过皇权干涉朝政了,怎么,这回要破例吗?”
陈胜笑了笑,轻声道:“怎么?不行吗?”
韩非摇头:“当然行,你陈胜要主宰朝政,天下谁人不拥戴、谁人不景从……问题是,为什么是此时、为什么是此事?”
陈胜慢慢的收回了手掌,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非抬起头,用一张蒙着黑布的方正国字脸,很认真的看着他:“我想说些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做什么!”
陈胜垂下眼睑,沉默了许久,忽然笑道:“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吗?”
“彭。”
韩非一巴掌拍在了棋桉上,震得得棋子洒落一地,他支起上身,勃然大怒的看着陈胜,大声道:“那是对别人,不是对你,你陈胜是谁?你是大汉开国之君、你是治世人皇,是你注定要做那千古一帝的绝代雄主,百家随你掌控、历史由你书写、未来由你开创……你怎么可以被区区法家精义所束缚!”
“哈哈哈……”
陈胜忍不住大笑,他支起上身,拍了拍韩非的肩头,温言道:“放轻松老友,有话好好说,天塌不下来的,别这么激动!”
韩非面红耳赤的跌坐回蒲团上,激动得浑身颤抖的说道:“我怎么可能不激动,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陈胜看他委实太过于激动,便没有急着搭腔,随手端起身旁的茶碗慢慢的啜饮。
待到韩非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后,他才缓缓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在陈县,你伤愈之后,你我第二次相见,你都说了些什么?”
韩非仿佛知道他想说些什么,赌气的偏过头去:“不记得!”
陈胜只是笑,摊手道:“你看,连你韩非,都是会变的……”
韩非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