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裴延给她倒了一杯又一杯——
陶缇,“???”
她感觉他在灌醉她,并且拥有充分证据。
她捧着酒杯,脸颊有些红,酒精也有些上头,一双乌黑的眼眸亮晶晶的盯着他,“你……是不是……是不是要灌醉我?”
裴延提了提嘴角,只反问着,“这酒不好喝?”
陶缇咂摸了下嘴,说实话,“挺好喝的。”
见她微醺的娇憨模样,裴延那双桃花眼弯着,笑意温润迷人,“我也是觉得好喝,才想让你多喝点,没有灌醉你的意思。”
是这样么?陶缇怔怔的。
裴延俯身靠近她,用只有他们俩人听到的嗓音道,“况且,我若真想对你做些什么,也不用等让你喝醉。”
他带着酒香的灼热气息轻抚过陶缇的脸颊,她心跳咚咚咚加快了起来。
他这话,好像有点道理?
她睁圆眼睛,“那我可以再喝吗?”
从前裴延是不让她喝太多酒的,担心她第二日醒来头疼。
这回,他扬起眉梢,略一颔首,“喝吧,大过年的,让你喝个痛快。”
陶缇一下子高兴起来,端着清冽的酒就喝了起来。
不多时,她果不其然的醉了。
捧着晕晕乎乎的脑袋,可怜巴巴的看向裴延,“殿下……夫君,我头晕,困……”
这一声夫君唤得娇滴滴的,裴延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他强压住不合时宜的旖旎念头,扶着她绵软的身子,低声道,“阿缇乖,我先让玲珑送你回去歇息。”
陶缇蹙眉,“可是还没看焰火。”
她听玲珑说过,除夕宫宴的夜里都会放焰火,届时火树银花,争相辉映,格外的盛大璀璨。
裴延见她醉成这样还惦记着焰火,哭笑不得,哄道,“你先回去歇息,到了瑶光殿一样能看到。”
陶缇这才点了点头,“那好吧。”
裴延起身,恭敬向昭康帝禀告了一声,“父皇,太子妃不胜酒力,恐怕不能继续守岁,儿臣先让人带她回宫歇息。”
昭康帝瞥了一眼醉得目光迷离的陶缇,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一侧的周皇后眸光闪了闪,并未多言。
裴延将陶缇交于玲珑手中,眸光沉冷,嗓音却温和平淡,“好好照顾太子妃。”
玲珑心头一凛,坚定道,“是。”
陶缇由着玲珑搀扶着离去。
裴延凝视着她们离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后,才幽幽的收回视线,扯了扯嘴角,继续保持着客气又温润的浅笑。
宴会依旧热闹,丝竹笙笙,歌舞翩翩,觥筹交错间欢声笑语不断,众人都满怀期盼的,等待着即将来到的新年。
……
陶缇醉醺醺的走出大殿,冷冽的寒风一吹,她打了个激灵,脑袋都冻得清醒了几分。
待坐上四周围着挡风板的轿辇后,她才放松下来,拢紧了身上的玉色大氅,懒洋洋的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玲珑轻声唤,“太子妃,咱们到了。”
陶缇的脑袋往轿辇上轻轻磕了一下,惊醒过来,下意识抬手摸了下嘴角,已是困意浓浓。
玲珑扶着她回到寝殿,宫人们又是卸珠钗,又是端温水,递帕子,捧热茶。陶缇懒洋洋的躺在榻上,由着宫人们伺候。
约莫半个时辰,她梳洗完毕,总算躺上床,回到温暖的被窝里。
迷迷糊糊之际,她做了个梦。
在梦里,她与裴延一起看焰火、堆雪人。远方有钟声响起,她高兴的抱住裴延,第一时间与他说“新年快乐”。
他弯腰吻了她的额头,也与她说“新年快乐”。
刹那间,轰隆隆的焰火在漆黑的天幕之间绽开,璀璨又明亮。
轰隆隆……
轰隆隆——
那焰火声越来越响亮,响得惊人,陶缇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见一颗巨大的流星砸了下来。
她吓得尖叫,“啊!”
倏然睁开眼,眼前是莲青色绣重瓣红梅的幔帐,她盖着被子,额上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
玲珑忙在幔帐外问着,“太子妃,您怎么了?”
陶缇喘着气,轻声道,“没事,做了个梦。”
说完这话,她竖起耳朵,皱起了眉头,“外头这是什么声音,怎么轰隆隆的,怪吓人的。”
玲珑迟疑片刻,答道,“应当是放焰火的动静。”
放焰火?
“这么说,已经过了除夕,到大年初一了?”
玲珑道,“还没到,不过也快了。”
陶缇掀开幔帐,探出个小脑袋,轻声道,“玲珑,你给我倒杯水。”
玲珑忙去倒茶,等她绕过屏风从外间回来时,却见太子妃已然踏着睡鞋,走到了窗户旁。
玲珑一惊,担忧道,“太子妃,您怎么站在窗边吹风,仔细着凉。”
陶缇伸手拍了拍额头,是她醉酒醉出幻觉了吗?
天上明明没有焰火,反倒远方的天红光一片,像是有妖邪横空出世一般。
但那遥遥传来的“嘭嘭嘭”闷响声,却十分的明显,直响得人心慌。
“玲珑,你看,那个方向应当是太极殿吧?那边怎么了?”陶缇伸手指向那红光冲天之处。
玲珑忙凑上前看,也面露惊愕,“太子妃,你稍等,奴婢让人出去打听一番。”
陶缇点了点头,捧着茶杯在榻上慢慢坐下。
玲珑这边才出屋没多久,就听到外头传来小太监急哄哄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太极殿那边走水了!”
有守夜宫女慌慌张张的追问,“怎么好端端的走水了?”
小太监带着哭腔,“好像是有乱兵打进来了!”
屋外登时一片喧闹。
屋内,陶缇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半杯温热的茶水倾洒而出,沾湿了柔软的睡裙。
她脸色苍白,鸦羽般的睫毛颤抖着。
走水?乱兵?
那裴延呢,他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