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绩升迁了,能者上庸者下,自古军功最做不得假。也省去了在朝中尔虞我诈,跟政敌纠缠。”
沈树人要去的黄州,属于湖广省,也是湖广和南直隶边界上的州府。因为湖广省太大,战时不好协防,所以在省和府之间,会拆分设置一些“兵备道”。
比如汉水以北的襄阳、德安(今随州)、黄州三府归一个兵备道佥事管,
汉南江北的荆州等地再归一个兵备道,
长江以南部分再划一个兵备道。
吏部给沈树人画的大饼已经非常清晰了,提前告诉他也是为了打鸡血,让他到了地方努力建功。
葛世振等人看他说得这么云淡风轻,也是暗暗佩服:
多少文官畏贼如虎,听说有流贼的地方就不敢去做官。沈贤弟居然视流贼如无物,把革左五营视为建功立业的工具,这是何等气概!
众人反省对比了一下,纷纷觉得自己完全比不上。
他们给沈树人敬酒时,态度也愈发钦佩,愈发把沈树人视为他们这一届的精神领袖。
……
另一边,沈廷扬和蒋德璟等人喝酒的主桌上,沈廷扬也把和上官、同僚们的交情维护得很不错。
户部的侍郎不止一人,各个侍郎理论上是平级的。但实际上,就跟后世一堆副部长里,总有一个“常务副”一样,蒋德璟如今就是主持户部工作的常务副。
沈廷扬原本员外郎的时候,和他差了很远,现在升到郎中,还是各司当中陛下最赏识的一个司的郎中,跟蒋德璟离得也不远了。
所以,沈廷扬一边要站队,一边也要维护好上官的情绪,让对方意识到自己并无打算最终抢蒋德璟的位置。
酒过三巡之后,沈廷扬就借着一个机会,跟蒋德璟说起了几年前下狱的侯恂的事儿。
“蒋侍郎,你可听说近日朝中的风传,说是武昌左良玉的养寇自重、畏葸不前,与尚在狱中的前尚书侯恂有关?”
蒋德璟还是很想“上进”的,老尚书程国祥出工不出力,刚刚被皇帝免掉,他当然想直接取而代之,听了关于侯恂的话题,当然有些不快。
怎么可以让“上上届”的老领导再复出呢?再说这侯恂也没什么真本事,无非就是东林内部地位比较高,吹捧得名声比较好。
他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酒,压低声音:
“本官倒是不曾听说,对了,沈贤弟你在户部也有七八年了吧,当年侯尚书下狱之前,你就已经在户部了,当时还只是个给事中,莫非你当时就颇得侯尚书赏识?”
沈廷扬:“哪里,犬子之前在南京时,入监捐官,跟侯尚书的公子侯方域、还有朱大典的侄儿朱光实,结下了些过节,还有那个江左名士龚鼎孳。
听说侯尚书已经暗中让人跟朱大典结交,若是他能被左良玉、朱大典搭救复职,自然要投桃报李,让户部阻挠漕运改海的推进。
下官也不瞒侍郎,这漕运改海,乃是我毕生所愿,户部若是被那些已经离任多年、搞不清楚状况的老朽接手,实在非天下之福呐。要是能由侍郎这样锐意进取、明镜高悬的楷模接手,才能利国利民。”
“诶,这是什么话,本官何德何能,尚书是当不得的。”蒋德璟闻言大喜,嘴上却非常谦逊。
沈廷扬虽然官位不高,但人家有钱啊,户部其他官员就算贪个十几年,也没沈廷扬这种不用贪的人钱多。
沈廷扬只要肯帮他疏通关节,何愁不能进步?
不过,蒋德璟还有一点疑虑,他不太了解沈廷扬自身的最终官场期望会有多高,于是谦虚之后,又旁敲侧击了一番:
“沈贤弟此番为陛下俭省了那么多银子,将来漕运改海五年之期到了,若果是政绩卓著,说不定也能望一望尚书了。”
沈廷扬也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于是也把他儿子通过吏部打听到的消息说了:“说来惭愧,陛下给下官升迁的诏书,是犬子草拟的,也是犬子拿去内阁和吏部办理。
他帮着打听了一下,陛下的也知道,漕运改革成功后,功劳不是一个郎中便能打发的。如今先给郎中,也是怕我后续安置漕民不力,要观望一下。
如果今年做下来,安置漕民没出乱子,陛下考虑破格提拔我去南京户部担任侍郎,并分管江南司。下官并非科道出身,只是捐官,要在京城走到台阁,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南京六部,常人觉得不过是养老之地,但对下官这种胸无大志的富家翁,却是刚好,毕竟级别也够清贵。下官只想力所能及为朝廷办事、换个清贵显位,至于实权,非我所求。”
这番话说完,蒋德璟彻底把沈廷扬引为心腹了。
明朝南北京各有六部,南京的六部说起来级别待遇也是不低的,只是实权小得多,才被视为发配政斗失败者的收容所。
这沈廷扬富商出身,想要的是政治地位和名声待遇够高,而不是实打实揽权,这就跟蒋德璟毫无冲突了。
如果沈廷扬非要留北京,还真不可能在刚升郎中后一两年,就再升侍郎。不过到南京当侍郎,竞争压力就小得多,同僚也都乐见其成,巴不得把北京这边有实权的承运司郎中空出来。
蒋德璟立刻开始许愿:“这有何难,这边事成之后,自然户部上下都会全力帮衬贤弟去南京当侍郎的。”
他说的“事成之后”,当然是指他本人当上尚书之后。
沈廷扬跟上官达成了交易,内心却还有些狐疑:为什么儿子一定要运作他以“去南京六部”为手段、实现快速升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