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烟盒,其实早就已经空了。
揣在兜里时没发现,想抽根烟时,才发现烟早就没了,出门时顺手就扔进了垃圾桶。
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了姜撒朗一个,深深地埋下头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滴答、滴答。
挂在墙上的时钟,一秒不停地转动。
女孩保持着那沉默的姿势,不知道沉思了多久,有人在门外敲了两下,然后直接推门进来。
“撒朗?”
看到屋子里只坐着这一个女孩,申雅中有些惊讶。
“欧尼……”
女孩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难过,又有些不知所措。
“准硕欧巴生我气了,让你来了后给他打电话,他在外面买烟。”
“不管他。”
申雅中摆了摆手,几步走到女孩面前,按着她的肩坐下。
“发生什么事了?先跟欧尼说。”
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眉眼如画,但漂亮的眼眸,只专注地盯着姜撒朗一个。
被盯着的人愣了愣,因为这一刻,她忽然才又发现——
雅中欧尼,好久不见了。
从《myword》发行过后,从申雅中接了新戏之后,多久没见了?
三个月?五个月?
而她们两,又是多久没坐在一起谈心?
一年?两年?
不经意间,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生活也发生了这么多改变。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申雅中看姜撒朗一直不说话,有些急了,但又怕更加给女孩压力,于是又轻拍着姜撒朗的背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道:
“别怕,有欧尼在呢,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能帮你摆平!”
明明是宽慰的话,姜撒朗听着,内心却越来越沉重。
转过头来,抬起眼,看着申雅中。
唇瓣嗡动几下,想说的话,居然再也说不出来。
是啊,她是青鸟团的队长,也是青鸟现在人气最高的成员。青鸟的专辑,基本都由她一个人创作与监制。而且团队成员当中,初雅欧尼自从11年恋情公布后人气大跌,这几年都在主攻日本市场;赫拉欧尼喜欢自由,除了团体活动之外,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给了黑泡;而雅中欧尼的个人发展方向,一直都还是在演员。
出道六年,青鸟离成神还差半步。
可是再仔细思考一下的话,但凡是姜撒朗,忽然也爆出结婚生子。
但凡是,姜撒朗也猛然从大众面前消失,三五个月地才冒一次泡。
青鸟像是坐滑梯一样落下神坛,大概其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因为青鸟的队长是姜撒朗,青鸟的灵魂是姜撒朗,青鸟现在人气最高的成员,也是姜撒朗。
所以,但凡是姜撒朗,太过于任性,或者是放弃了的话。
那就是她亲手遗弃了这经历了许多坎坷,才走到了今天的女团。
吱呀一声,又有人推开了门。
李准硕身上还有淡淡的烟味,他依旧阴沉着脸走进来,坐到两个女孩的对面。
“对不起,刚才是我说话太重。”
李准硕面色清冷,声音里像是藏着刀锋。
“但是撒朗,我告诉你,我不同意。”
“这是你和至龙的私事,原本我也不想管的,我现在也不是用社长的身份压你,而是趁着你现在还在tbb,趁着你现在还叫我一声准硕欧巴,叫她一声雅中欧尼,趁着我们两现在都还关心你,所以我告诉你一声——我不同意。”
“如果你想过要考虑我的意见的话。”
那一天,李准硕与申雅中吵了一架,因为姜撒朗,也当着姜撒朗的面。
李准硕气到脑袋顶上都冒烟,指着姜撒朗说:
“她还不够傻么?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吧!之前登记,她家里人是知道木已成舟,没办法反对所以才没有反对!你让她现在再回去说说自己想干什么呢?她妈知道了得疯,你信不信!”
申雅中皱眉,“什么疯不疯的,你别胡说八道!”
李准硕又说:
“权至龙那混小子呢?他想让你给他洗衣服生孩子,就让你一个人回公司里来找我?”
申雅中把李准硕往门外推——
“你先出去冷静冷静!”
“冷静什么?”
李准硕任申雅中推他,但还是在门口站住了。
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申雅中。
“她是你妹妹,权至龙仗着她傻,把她坑了一遍又一遍。现在连青鸟和公司都不想要了,一心就想给权至龙生孩子,你真不管?你要是不管的话,我也就真的不管她了。”
说完后,叹着气就走了。
申雅中把门合上,犹豫着,轻声唤了声:“撒朗。”
女孩在沙发里低着头,垂下的短发,遮掩了眼眸。
“至龙欧巴没有坑过我也没逼过我,我为他所做的所有事,全都是我自愿的。”
在一起,是自愿的,离开半年后还回来找他,也是自愿。
提着行李箱就搬进他的公寓,是自愿,吵架后为了能多一点相处时间,又住到一起,还是她自愿。提出结婚登记,是自愿,在推特上自爆已婚,是自愿。
想为了他讨好婆婆,是自愿,想为他减少当歌手的时间,为他洗衣服做饭,生个他喜欢的小公主……
全部,都是她自愿。
“撒朗,我代准硕欧巴跟你道歉。”
申雅中又走了回来,坐下,抚摸姜撒朗的头顶。
“爱一个人,就想什么都为他做,我懂你现在的想法和感受,也尊重你全部的选择。”
温柔的手,一下又一下抚在头顶。
姜撒朗又听到申雅中说:
“可是,撒朗,你有没有想过?”
“明明是因为爱他,才这样做,明明是你自己想对他更好,才冒着自己失去很多的风险,也要为他做能让他开心的事情。可是为什么,现在你坐在这儿,却并没有完全地感到开心?”
“因为……”
因为她的任性,会让其他人受到伤害。
粉丝、成员、公司同事……
“撒朗,其实你一直都知道,现在并不是结婚的时候,更不是就此从圈里淡下去,在家里相夫教子的时候,而且就我对你的了解来说,就算是以后,你也不一定能开开心心地待在家中。你自己理智上,都是不认同自己现在做的这些事,但为了至龙,你就什么都不管了,对你自己的担忧和不安都视而不见,这样的你怎么会快乐。”
那一天,最终,姜撒朗哭了。
积压在自己心底的眼泪,其实已经沉淀了许久,却连她自己都装作没看到。
久而久之,居然就真的把她自己都骗过。
“我知道,爱一个人,是很累的事情,爱得越深,就越是累。”
“可是,撒朗,不要觉得你如果不抓住他的话,就会失去他。”
“爱情,原本就该互相守候,两个人相爱,也没有谁欠谁。如果不确定的话,就不要往前走,而他如果爱你,如果确定,他会等你,会向你走过来的。”
“撒朗,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那一天,tbb小破楼的社长办公室当中,几乎伴随着女孩度过大半人生的这一栋楼当中,姜撒朗垂头坐在申雅中的旁边,用手捂着自己的脸,泣不成声。
哭,只是哭。
她想起权至龙说她不够爱他的指责,也想起粉丝拜托她不要谈恋爱的请求。想起权至龙每一次露出失望或寂寥神色时,像是有人用电钻在她心脏上打洞一样的疼痛,也想起她抱着电吉他站在舞台上时,千万人山呼海啸的尖叫声带给她的快乐……
哭了很久,哭到眼皮都红肿,眼睛眯成了缝。
权至龙打电话过来,贴着话筒,用小奶音低声撒娇。
“老婆,我到了,可是我现在就又开始想你了……”
“嗯。”
姜撒朗吸了吸鼻子,问:
“还有没有难受?薄荷糖就放在包里最左边的小格。”
“老婆,怎么了,你哭了?”
权至龙声音一变,急得慌乱。
“嗯。”
姜撒朗忽然又噗嗤一笑,脸上还挂着泪,鼻音浓重。
她却笑着说:
“太想你了,我都哭了!”
软软的控诉里,撒娇意味浓重。
“真的么?要不我现在就买机票回去!”
“不许,演唱会上不好好表演,你回来我也不理你。”
“是身体不舒服吗?我给露娜打电话,让她去看看你?”
“不用,我就是刚才一不小心撞到了脚趾,太痛,但是没事。我现在在公司,雅中欧尼和我在一起呢,你要跟她打招呼吗?”
手机伸过去,申雅中笑着道:
“至龙,啊你哟~”
然后姜撒朗把手机拿回去,两个人又黏黏腻腻了十几分钟,电话才终于挂断。
“欧尼,我没有不确定。”
挂了电话,姜撒朗自己扯了纸巾,把脸上的痕迹一点点擦去。
“正是因为我确定自己选择了至龙欧巴,确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才对那些可能因为我而受到伤害的人,感到格外抱歉。让我觉得有些累的,不是至龙欧巴,让我担忧让我不安的,也不是至龙欧巴。我想要在歌手这个身份上暂停一段时间,是因为想要多陪陪至龙欧巴,但也因为,我对现在的人气产生了一些负担。”
“我不想要连爱一个人,都觉得抱歉,不想要和他在一起许多年,都只能当大众面前的朋友。所以,我想,不如我从身份上开始慢慢转变,也将别人对我的看法和期待慢慢转变。”
“比起高人气爱豆,我更想当歌手和创作人。”
“比起让大家都讨论我男朋友是谁,也更想让他们谈论我的专辑有多令人感动。”
“我自私地想要这么多,但要放弃的,可能是许多喜欢我人,也可能为组合带来危害,我觉得很抱歉,也觉得很难过。”
最终,姜撒朗紧紧地抱着申雅中,红着眼睛说:
“对不起,欧尼。”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