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两人若无其事般达成的协议,顾子骞双眸圆瞪,连眼珠子都红了;全身内劲在不断的冲记着穴道,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那种明明知道他们要去冒险,明明知道他们此行很有可能丧命,可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的感觉。那种感觉,那么的无力……
“时辰不早,我还有事需回府安排一下。”秦睿深凝着顾子齐一眼,视线扫过顾子骞,最后落在无欢的身上,眸色幽深透着几分沉凝,又好似带着几分让人看不透的邪肆,“照顾好她!”
无欢眉梢浅扬,眼尾轻挑,点了点头。
“照顾好家,照顾好妹妹!”看到秦睿离开的背影,顾子齐抬手轻轻地拍了拍顾子骞的肩膀,非常的用力;然后抬起头看向无欢,“在我们离开之前,不要给他解开穴道,劳烦欢大夫了!”
“好说。”无欢轻笑着,脸上的笑意淡淡倒是让人看不出来喜恶。
夜越深,整个凉都好似都陷入了深深的宁静,好梦正酣。
当顾瑾汐醒来,接到秦睿和自家大哥离开的消息尚且愣怔了下,不过却并没有太在意,毕竟这两个人都素来是有分寸的。以往,他们也不是没有离开过,所以只是稍作忖度,直接就将注意力转到了薛海的身上,毕竟薛海的情况委实不是很好,如果再出点儿差错,很有可能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想到这里,顾瑾汐的面色沉沉,凝着无欢,嗓音低沉,“欢哥哥,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算好。昨夜丑时的时候发过热了,寅时降下来的,现在瞧着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无欢慢条斯理的将薛海额头上的布巾取了下来,用热水浸湿之后又给薛海敷上。虽然对这个曾经处处针对自己妹妹的人并没有任何好感,不过身为医者的本能和操守,让他没有办法将薛海弃之不顾,更何况他的身家性命可还关乎着自家小师妹的身家清白呢!薛海这个人虽然人品不咋地,但却有一点值得肯定,那就是重情。他之所以对薛惜如此的死心塌地完全就是因为当初薛惜的救命之恩,现在自己的小师妹也救了他,就算他不感恩图报,往后也不会站在他们的对面。
顾瑾汐闻言,脸色似乎有着刹那的沉凝,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看着虽然在昏迷中不过面色却较昨日好上了不少的薛海,转头看向无欢,“虽然发热非常凶险,但就他现在的情况来说发热未必不是好事。倒是欢哥哥你,守了一宿了,去歇息歇息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左右她也没有其他事情,水榭汀兰那边,苏怡似乎也知道他们有事情要谋划,若非必要,断然不会来打扰他们的。
“哼!”始终靠坐在软榻上,刚无欢听到外面的动静方才给他揭开穴道的顾子骞没好气地轻哼一声,面色难看,眼底似乎染着青黛色;原本心情就不爽至极,此刻听到自己的宝贝妹妹竟然关心旁人而忽略了自己这才强撑着身子的不适发出一点儿声响。
顾瑾汐闻言,循声望去,看到顾子骞的时候,只是短短的瞬间,两只眼睛都瞪圆了,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又透着浓浓的心疼,“三哥,你,你怎么在这儿?”
虽然说薛海关乎自己的清白,但这种清白她其实并不在乎的。别说她没有派人追杀薛海,就算是派了人那又如何?以薛海和薛惜两兄妹往日对她所做的事情,他们就算死一万次都不为过。她之所以会救下薛海,不过是因为另有考量罢了,可如果因为薛海而伤害到自己最亲近的人,她定然会毫不犹豫的舍下薛海而取其他的。
“有些人的眼底心里都只有她师兄,哪里还能看到三哥啊。”顾子骞此刻心里还带着气了,转头看着顾瑾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然后飞快地低下头生怕她看出自己眼底的担忧和不妥。丹青山如今形势未明,偏偏那两个人又都是执拗的,怕是除非面前这个小人儿没有人能说得动他们,可是偏偏他们又笃定了自己不敢,至少现在不敢让面前的这个小人儿知道。想到这里,顾子骞就只觉得胸口堵着口气,咽不下去,发不出来,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难受得厉害。
“忧儿,你别管他。”无欢闻言,顿时哑然失笑;拉着顾瑾汐的衣袖轻轻地扯了扯。
顾瑾汐闻言,转头瞧着无欢,眼底似乎带着几分疑惑,光洁的眉宇微微颦蹙着,粉嫩的唇瓣开合,透着无尽的诱惑,声音清脆似山涧泉水叮咚般悦耳,“欢哥哥?”
看到这样的顾瑾汐,饶是早就知道她的魅力,可现在无欢仍旧有着片刻的愣怔,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拉着顾瑾汐的手,不着痕迹的给她探脉,只是纵然他的动作再小心,又怎么能瞒得过顾瑾汐的感觉。
她微微笑着缩回自己的手,“欢哥哥你别听阿睿和哥哥们胡说,我的身子没有大碍的,只是虚弱了些,你也知道,自幼就是如此,老毛病了。”
无欢自然知道,她不想让旁人插手的事情,纵然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也不勉强,只轻轻地打了个呵欠,转头瞪着面色同样难看,双眸瞪着自己似是随时都能够喷出火来的顾子骞,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话虽如此,可你也得保重自个儿的身子。算了,不跟你多说了,说起来你欢哥哥我都多久没有熬过夜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还不快让丫鬟带哥哥去休息?”
“欢大夫,请!”无欢话音刚落,青黛立刻站了出来。
“忧儿这丫头倒是个不错的。”无欢朝顾瑾汐微微颔首,然后直接转身离开;只是视线扫过顾子骞的时候,却不期然的两人四目相对;空中发出只有两个人才能看懂的火花,视线交错,一闪而逝。素来心思细腻的顾瑾汐竟然没有发觉丝毫的不对,侧身坐在床沿,给薛海把完脉之后,双唇始终紧紧地抿着。
顾子骞因为穴道被封得太久,浑身的气血有些不畅,此刻别说站起来走动,便是动动手指头对他来说都非常的艰难,为了不让顾瑾汐看出异样,整个人懒散地靠在一出,一双狐狸眼微微眯着,只是却不看顾瑾汐,轻哼一声,“我家妹妹的丫鬟,那自然是极好的。”
“……”无欢听了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跟一个恋妹成狂的人计较,他可没有那个时间。
倒是顾瑾汐瞧着顾子骞那略嫌难看的面色,眉头紧皱,眼底似乎还带着几分疑惑的色彩,“其实有欢哥哥在,三哥你不必时时刻刻都在这儿守着。”说着,似乎是想到什么,又沉默了下,薄唇微微嚅了嚅,可是后面的话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顾子骞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才恢复了点儿力气;只是脸上的表情却仍旧淡淡的,好似混不在乎一般,站在软榻的旁边,抬手轻轻地揉了揉顾瑾汐的头发,然后转头朝着无欢的背影看了一眼,眼底似乎带着几分疑惑又透着几分嫉妒,“难道你不跟三哥交代交代?”
“……”话音刚落,顾瑾汐顿时就沉默了下来。
顾子骞也不逼她,更何况他现在的身子状况更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遂只是低下头,“三哥会等你等到你想说的时候!”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只是陷入了深思中的顾瑾汐并没有发现顾子骞离开的背影那么的僵硬,似乎还有些别扭的味道。
“……”直到顾子骞已经离开了好远之后,顾瑾汐这才似乎是从愣怔中回过神来了般,脸上透着几分让人看不透的神采;轻轻地叹了口气,眼底似乎还带着几分眷恋,又带着几分水光。
半夏低下头,声音轻柔,抓着顾瑾汐的双手,“小姐,您没事吧?”
“不妨事的。”顾瑾汐脸上的笑意清浅,只是心里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云淡风轻。有些事情,纵然他们不问,可心底未必不会有疑问。原本,她是不该瞒着他们的,既是家人,既是最信任的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可偏偏有些事情注定没有办法开口。她要怎么告诉他们,她只是前世的一抹游魂;她要怎么告诉他们,前世的她是怎样的愚蠢害得他们死不瞑目?
“……”看着顾瑾汐那骤然变得苍白的面色,半夏只觉得心疼至极,可是却没有办法说什么,只是低下头,“三少爷兴许也只是随口一问,小姐您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摄政王府,荣恩阁中。
安太妃同样被气得不亲,别的不说,秦睿对她的态度,就已经足够让人气愤了;猛然垂下眼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有些闪烁,朝着张嬷嬷等人道,“我有点儿乏了想休息休息,你们都退下吧!”
“是!”服侍了安太妃这么久,素来知晓她的脾性,张嬷嬷只能领着一众丫鬟直接退走,末了还非常体贴,轻手轻脚地替安太妃将门给阖上。
随着“嘎——吱!”的声音响起,在房间里,一道身着黑色纱裙的蒙面女子漠然出现在面前,单膝跪地,面带恭谨,“参见夫人!”
“让你们查的事情如何了?”安太妃面上带着几分妩媚又透着几分妖娆的色彩,语气慵懒,可若仔细听又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戾气。
黑衣女子低下头,“启禀夫人,近来丹青山异象频繁,咱们进去了的人根本没有一人活着出来,里面的情况还是未知之数。”说到这里啊,她的语气沉了沉,似乎透着几分凝重和严肃的味道,“不过王爷和蘅芜苑顾家大少爷今天早上已经启程去了丹青山。”
“什么?”安太妃闻言,脸上原本的浑不在意顿时一扫而空,猛的一个翻身从软榻上坐起,眼神灼灼地盯着那黑衣女子,薄唇微微嚅动间,兀自喃喃着,“丹青山,丹青山,让人跟着他们,一旦有任何异动,立刻向本夫人汇报!”
“这……”黑衣女子听了却并没有立刻应声,脸上反而带着几分犹豫的色彩,抬起头看着安太妃;爆出微微嚅动着,“夫人,以咱们的人的实力,怕是没有办法接近王爷和顾大少爷百米之内!”
安太妃似乎也想明白了,顿时狠狠地磨着牙,“那就在丹青山脚给我守着,本夫人就不信了!晚清呢?还是没有消息吗?”猛然似乎想到什么,她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从云禛山到现在,晚清可以说得上是她的左膀右臂,从来没有这么久没有音讯过,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这样的念头刚升起又被她狠狠地给否决了,纵然晚清的手上功夫不是最好的,可是为人素来沉稳,又懂得变通,应该不会出事的。
“还没有。”黑衣女子身子微微颤抖了下,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真是一群废物,什么都查不到本夫人要你们何用?”安太妃顿时被气得不轻,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让那黑衣女子原本就害怕的心更是直接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她赶紧双膝跪地,朝着安太妃磕头道,“属下无能,请夫人息怒!”
“滚!”安太妃没好气地张口道。
黑衣女子应声离开,整个屋子又恢复了往常的沉默,只有安太妃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声音。她闭上眼深吸口气,丹青山异动频繁,竟然能让秦睿和顾子齐两个人亲自出马,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不行,不管怎么样,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绝不会放过。不过,她现在手里的人已经不多了,既然秦睿和顾子齐甘愿替她开路,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不是,等他们出来,她再想办法就是,她就不信了;这样想着,她那始终板着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几分高兴的色彩。
“来人呐,准备一下,我们去探望下惜儿!”
原本早就侯在门外的张嬷嬷听到声音立刻推门入屋,朝着安太妃福了福身手道,“前儿刚给薛姨娘送了人参鹿茸,不知道太妃娘娘今儿打算……”
“将我那支珍藏多年的血芝拿去让厨房炖了。”安太妃似是没有丝毫的不舍,更不心疼,脸上的笑意非常的盛,似乎还带着点点慈祥和柔和的味道,“血芝最是补血养气,惜儿如今身怀六甲,眼瞧着就要临盆了,这种时候可万万不能出任何的差错!”更何况这些补药,母体服用,最后吸收得最多的也还是胎儿。胎儿发育得越好,对她的作用就越大,是以她可不会有丝毫的吝惜。
张嬷嬷听了赶紧低下头恭谨应是,心里却是在不断的腹诽着,看来太妃娘娘对薛姨娘果真亲厚。那血芝可是这位收藏多年,听闻可是当初帝王赐给她,后来她离开凉都时一直带在身边;回来的时候轻装简行竟也没有落下,现在竟然真的舍得给薛姨娘炖汤喝。不过腹诽归腹诽,主子的决定可不是她一个老奴能够改变的,只能拿了库房的钥匙,捧着血芝,小心翼翼地朝着厨房去了。
摄政王府的另一处房间中,薛惜的面色仍旧不太好。
梅红和梅香两个人也有些无奈地看着那一桌明显没有动的饭菜和呆坐在旁边软榻上,双眸红肿始终没有消散过的薛惜,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薛姨娘,您还是用些吧。”梅红低下头在心中沉沉地叹了口气,“薛管家生前对您那般疼惜,此刻若是知晓您为了他如此的作践自己,怕是到了地下也是难以安心的。”
梅香听了赶紧应和着点头道,“就是啊,薛姨娘。您就算不问您自己想想也为了您肚子里的孩子想想。您如今可是双身子,腹中的胎儿越发大了,需要的营养也多,您都已经两日没有进食了,若是再这么下去,伤着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怎么是好?”
“撤了吧,我不想吃!”薛惜甚至连听都不想听,怔怔地坐在软榻上,双眸无神地盯着面前的方寸之地,让人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是薛姨娘……”梅红眉头紧皱,薄唇紧抿,开口似乎还想劝诫。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刚才还安静着发呆的薛惜却猛然好似癫狂了般,抬手恨恨地拍在旁边的小香几上,猛的从软榻上站起来。眼底充斥着血红,恶狠狠地瞪着梅红,张口便是厉声斥责,“我都说了让你们撤走,听不见是不是?连你们也在嘲笑我,所有我在乎的人都会一个个的理我而去,是不是?”
“薛姨娘,您别激动,奴婢没有这个意思!”梅红见状,立刻心就悬到了嗓子眼儿上;她眉宇微微颦蹙着。自家主子爷此刻不在王府,她们甚至连个可以拿主意的人都找不到。尤其薛惜的性子又是这么的,她刚想上前,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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