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当天夜里,一只通体雪白状似信鸽模样,可却长着鹰钩的飞鸟从摄政王府荣恩阁飞出。
某山清水秀,风景如画的世外桃源中。
男子收到信之后,打开细细翻阅了;原本心里还有些不满,不过很快就震惊了;站在他背后身着一袭鹅黄色衫裙的娇俏少女,如果细细看着,那女子的眉眼与安太妃竟然有些相似。此刻她双唇微微撅着,“爹,你到底同不同意让我与哥哥一起出去嘛?”视线落在那只长相奇怪的飞鸟身上时,顿时又不由得瘪了瘪嘴,“凭什么大姑姑可以出去,一走就是这么多年,现在知道写信回来了,哼!”说着她别开脸,脸上的表情却是异常的愤怒,“你们别忘了,当初大姑姑对二姑姑做的事情,按罪当诛!”
“玥玥别闹,爹有急事找几位太爷爷商量!立刻去通知你太外公和陆家的太爷爷,就说太爷爷有急事请他们两家的老祖宗过府相商。”男子面色严肃,看着女子眼底带着浓浓的宠溺。
“在这鸟不拉屎的蝴蝶谷,有什么急事,爹你可别骗我。”安玥没好气地瘪了瘪嘴。
安成航没好气地瞪了安玥一眼,“你不是哭着闹着想出去看看?如果你太外公和几位太爷爷都同意了,爹就同意你哥哥带着你出去!”
“爹爹你此话当真?”安玥闻言,顿时整个人都高兴得好似快跳起来了般。
“爹什么时候骗过你?”安成航话音未落,安玥早已经好似只蝴蝶儿般,直接就朝着外面飞了出去;安成航也只能没好气地摇了摇头,“这孩子,真是!”不过说归说,如果大姐传来的消息无误,怕是整个蝴蝶谷都不会安宁了。
当年因为那场变故,原本的八家人只变成了他们三家人还在坚守着;想到这里,他嘴角不由得泛着几分苦涩的味道。为了先祖的一个承诺,他们过得已经够苦的了;尤其是想到几位老祖宗,明明已经将死却始终不死,就这么不生不死的拖着,甚至有时候他看了都觉得死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当然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他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罢了。
很快,安成航来到府邸一处非常偏僻的院子,里面几位发须皆白,可精神却明显跟中年人差不多的老者正坐在树下对弈;周遭站着的人,时而点点头,时而又摇头的模样;看到安成航,几人的动作明显就停了下来,“不是说没有事情,不要来打扰我们吗?”
“启禀几位老祖宗,刚才安伈传来消息,说咱们一直寻找的东西有眉目了!”安成航低着头,双手恭谨地将东西给呈上去,脸上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味道。
几人一听,顿时脸上皆是一副惊喜的模样,“成航,你此话当真?”
倒是其中一名瞧着稍微年轻些的男子看着安成航面色沉沉,“前儿些时日,你又一位老祖宗自动去了和安堂,成航,你可不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他们都是守护八将的后人,世人羡慕他们是长生不老药的第一批受益者;可谁又知道他们根本不想要这样的受益;那长生不老药根本就没有成功,是能够让他们不死,可他们却仍旧会不断的衰老;随着年华老去,身体所有的技能全都退化了,可却仍旧那样不生不死的活着,甚至比死了还要痛苦!索性,长生不老药的药性传男不传女,倒是让几家人的女儿免遭了这样苦楚。这些年,他们在蝴蝶谷成立了和安堂,是为了研究出能够解除长生不老药副作用的解药;那些不生不死的活着,生不如死的老者,很多都会自动加入和安堂,是为了给那些人试药。
“太爷爷你了解安伈,她虽然性子古怪,可却从来不会撒谎!”安成航低下头,眸色沉沉,“虽然当初她习了邪功害死了沁姐姐,可我相信她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的。更何况,前些日子,外界关于元帝塚的消息的确传得沸沸扬扬;正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当年虽然我们八将后人奉命守护元帝塚,可是,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元帝塚在哪里,一千年了,整整一千年了,难道我们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当初安伈自知晓他们八将后人的女子没有长生不老,不,正确点儿说是长生不死的能力之后,就一直耿耿于怀;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神照功可以让人永葆青春、长生不老的说法之后;竟然闯入蝴蝶谷的禁地,私自习了功法不说,更是将找到她前去劝说的双胞胎妹妹安沁全身功力吸走;然后打伤了谷口的守卫逃走了;只是,这么多年了,他们不是没有派人出去寻找过,却始终没有安伈的消息,现在她竟然主动传消息回来了。
听到安成航这么说,安君莫的眸也沉了沉,抬头看着安成航,“这么多年了,或许现在的安伈早就已经不是当年的安伈了。”毕竟,当初身为姐姐的安伈对妹妹安沁何其的宠爱,可最后还不是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来,安沁现在还昏睡在禁地的寒冰洞中,他们找不到解除神照功的功法,也没有办法救活安沁。
“可是太爷爷您也别忘了,神照功是有副作用的;我想安伈为了解除副作用,必然回去寻找长生不老药。她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我虽然不明白,但有一点,这消息肯定错不了!”对自己的姐姐,安成航这点儿信心但还是有的。
安君莫仍旧眉头紧皱着,带着点点疑虑,“可是……”
“罢了,没什么好可是的。既然成航这么说,那派人出去看看又何妨!安玥这几日不是总闹着要出去吗?趁着这个机会让她出去走动走动也好!”站在旁边一位身着白衣,衣袂随风,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者语气沉沉,“把米家和陆家的那几个老不死的都叫过来,等了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等非云大师预言的真命女;哎,现在他们那一脉的传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安成航闻言,低下头,“宁洛迟!”
“呵呵,是屿迟吧,我记得当初普济给他定的道号是这个,只可惜那小子因为一个女人竟然判出了本门;独留普济一个人死死的苦撑。”安君莫带着几分叹息地摇了摇头,“也罢。”
很快,数辆马车听到了安家府邸的大门前,从里面下来的都是发须皆白的老者;他们的眼底似乎还带着几分激动,又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颤颤巍巍的。
那一天,整个蝴蝶谷好似都格外的安静,谁都不知道三家的老祖宗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从安家出来的时候,他们的眼眶都是红红的。
米家。
一名身着天青色长衫的男子听到消息之后立刻冲到了大堂,看到刚从安家回来的几位老祖宗,面上带着几分急促,“太爷爷,老祖宗,听说你们要让人出谷?”
“言小子,你想出去?”一位老者轻轻地捋了捋雪白的胡须,脸上似乎带着几分玩味。
“太爷爷,我……”想,他自然是想,做梦都在想。原本以为,只要他努力的达到了太爷爷和老祖宗们的要求,他们就会放他出谷,谁知道,因为当初重伤被普济大师送回来之后,他们担心他再做出那样不理智的事情来,竟然没收了他的避息玉。没有避息玉,他根本没有办法在守卫的眼皮子底下逃出蝴蝶谷,距离当初三少爷答应给自己的两年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半,不管如何,他都必须出去。那个女子,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想要用生命保护的人。
站在旁边的老者瞧着他那副模样,没好气地摇了摇头,“言小子,事情可一而不可再。普济大师能救得了你一次可救不了你第二次!”
“太爷爷,我明白的!”男子低下头。
“算了,既然你想出去。明天你就跟陆家那几个小子一起吧!我记得当年陆家有个姑娘嫁到了凉都,刚好他们也去探探亲,路上也可以相互照应。”老者连连颔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男子的背,“莫言啊,如果那个姑娘真的有那么好,只要你能得到那姑娘的心,太爷爷和老祖宗们都不会有意见!但是,如果那姑娘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就不要强求了!”毕竟,他们的一辈子太长,要面临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生离死别,早已经是常态。
八将后人中的女子并不会出现他们那样的情形,所以这些年他们之中不少人是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走;然后又亲手送走了自己的女儿,孙女,曾孙女……白发人送黑发人,断人肠!可对他们来说,开始的时候或许痛,但后来慢慢的就习惯了。
比起让莫言寻找一个心爱的女人,其实他们更宁愿他找一个不是那么的情投意合,但门当户对的女子;这样至少多年以后在生离死别的时候他不会那么的难受。不过,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孩子们年纪大了,总是会有自己的想法。
其实,他们守护八将与外界并不是没有丝毫的瓜葛;恰恰与之相反,经过千年的经营,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说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绝不为过。只是经年累月,他们早已经没有了想要霸占天下的雄途壮志,余下的,只想要解开他们身上的禁锢,不至于让子孙后人跟他们一样受苦罢了。当然,就算如此,他们也不会任由旁人欺负到头上的。
莫言低下头,狠狠地点了点头,“莫言明白!”
……
这日,天气晴朗,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明媚的阳光好似照耀着整个大地。
凉都城,蘅芜苑,浅阁。
顾瑾汐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浅淡的笑意,甚至饶有趣味地看向秦睿,“这么说,那薛惜是死不瞑目了?”
“自作孽不可活!”秦睿薄唇开合只冷冷地吐出四个字;如果她不是想要算计自己,想要算计自己的宝贝丫头,他也不会这么快的对她出手。天知道,当顾瑾汐只身交换顾淮和苏怡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就算他表面上努力的故作平静,可是心却是早就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上;索性自家丫头还算聪明,不然他怕是忍不住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想到这里,他转头看着顾瑾汐,轻轻地扶着她的侧脸,“丫头,答应我,往后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他真的,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惊吓了。
可顾瑾汐却并没有回答他,反而是低下头,眼神闪了闪,嘴角似乎还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阿睿,你说,那安太妃真的将那个从薛惜肚子里面取出来的婴儿给吃了?”
“未必!”秦睿听了,面色顿时显得有些难看。
“哦?听说前儿,摄政王府的荣恩阁走水,烈火燃烧熊熊,竟然直接将整间厢房都直接给烧没了;可怜那薛姨娘一尸两命哦。”顾瑾汐脸上的笑意淡淡的,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两日,那安太妃可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比如说,突然精神特别的好?”
秦睿停了,眉头微微颦蹙着,似乎是在思索,又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没有。这两天她都非常的安静,听荣恩阁里服侍的嬷嬷和丫鬟们说起,她的心情似乎非常的不好;面色苍白,脾气也时好时坏,甚至好几次她们都在屋里清理出来了血迹。”
“不对啊,那她将薛惜肚子里的孩子生生的取出来做什么?”顾瑾汐眉头紧皱,面色似乎有些难看;不管怎么她都想不清楚。如果那安太妃拿那个婴儿不是用来做药,那又是用来做什么?不过,不管做什么,只要她拿到那个婴儿,对她应该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不过现在看来,却怎么不像是那么回事;难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意外?
“好了,你管她取出来做什么。”秦睿没好气地瞪了顾瑾汐一眼;原本想要发怒,可视线触及顾瑾汐那不足自己巴掌大小的脸,粉嫩的唇瓣,晶亮的眸;修长的脖颈下方,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顿时他双眸暗了暗,喉头滑动间,似乎有一股暗流从小腹处窜了上来;偏生顾瑾汐却还像是不自知般,眉头紧皱,时而轻轻的蹙眉,时而又转头看着秦睿;那感觉只让秦睿觉得忍不可忍,一把抓着顾瑾汐的手直接将她紧紧地拢入怀中;双眸轻阖,似乎带着几分惬意,近乎喟叹,“不管她到底想做什么,都没有办法阻止我们。丫头,快点儿长大吧!”他真的不确定自己究竟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你……你浑蛋!”顾瑾汐闻言,顿时没好气地瞪了秦睿一眼。
那语气,那模样,含羞带嗔,又带着几分欲语还休的味道,让原本就已经忍不住了的秦睿更是只觉得自己脑子里那最后一根紧绷的弦,直接就断了。他再也忍不住,双手捧着顾瑾汐的头,朝着那自己觊觎已久的地方,狠狠地印了下去。
好久。好久。
很快,顾瑾汐就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直到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秦睿终于这才放开了她,抬手轻轻地替她擦拭着嘴角,眼底是那么的温柔而又隐忍,带着几分让人无法言说的味道,“汐儿,汐儿!”
“阿睿,我在!”顾瑾汐反手紧紧地拥着秦睿,将侧脸靠在他的胸前。
一股浓浓的温情在两人之间默默流转着,你侬我侬,甜蜜得腻人。可摄政王府,荣恩阁内,却又是另一番场景;所有的下人都被安太妃赶走了,她面色苍白得让人觉得可怕。
梓秦和晚月两个人单膝跪地,始终低着头,仍人看不到她们脸上的表情。
“竟然连这点儿消息都打探不到,本夫人要你们何用,啊,你们说?”因为近日体内的母蛊越发的躁动不安,安太妃动不动的就开始吐血;所以面色越来越苍白,整个人的脾气也越发的暴躁了。
“……”梓秦和晚月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在安太妃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她的脾性她们自然也是明白的。现在丹青山中的形势越来越不明朗,因为之前的传闻,还有那些已经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的江湖人士;如今已经再没有人敢以身犯险。毕竟钱财虽然诱人,也得有那个命去享!
安太妃让她们去打探丹青山中的形势,她们又何尝不想,只是她们如今遗留的人手已经不多了;上次晚月误打误撞才从里面逃了出来;在根本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这样贸贸然的进去,无非只能是送死。死,对她们来说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明知是送死还义无反顾,这样死得也太没有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