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简装出发了。
而太子妃本来是得不到和太子一同去的,毕竟若太子没死在雁洲,日后要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太子妃多少也能成为他的掣肘。
可太子妃性子刚烈,直言若是不允,她立马撞死在宫门口,逼得老皇帝不得不同意她和太子一块上路,但他们的儿子却被直接打包送去了继后宫中。
现下,太子和太子妃上了驴车后,有了简陋车帘的遮挡,两人才卸下伪装,神情严肃地看着对方,但眸低都带着柔情。
颜樘看着他的太子妃,眼中更多的却是心疼。
这一趟雁洲之行,全然在他们的计划之外,说是生死难料都不一定,她其实完全可以不用跟他一起去冒险的。
更何况,此行凶险,他也怕自己到时护不住她!
“别担心。”太子妃似看出他在想什么,伸手握住他的布满老茧,与他金尊玉贵的身份极其不符的温热大掌,低语笑道:“我是将门之女,这一回,换我来护你一路。”
她并不是个贤惠的妻子,也不是个合格的太子妃,相反很任性,成亲多载也全靠他的包容。但也因为如此,她才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他的丈夫除了是她的丈夫,更是大邺无数人寄托的希望。
如今,她也想尽一份力,护一路这无数人的希望。
“你总是不听话,好在,除了你我也没旁人了。”他也低语笑着,说的话也只有两人能懂,说完,顺势将她揽入了怀中。
他这个太子当得危机四伏,但好在,娶得了与他两心相悦,知他苦、懂他累,一心相随,对他不离不弃的太子妃。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福祸相依吧!
……
雁洲城外,军中。
太子被贬雁洲的消息传到时,正好是元辰当日,这一晚谢七郎与兄长一同镇守营地,并未回家过年。
消息传来时,谢七郎正带着颜皎月在十里道的山丘上放祈天灯,一起的还有许多随军住在十里道的妇人。
元辰日点祈天灯并不是大邺的习俗,但却是雁洲百姓们的习俗。
自从二十年前,谢家大夫人挺着即将临盆的肚子,站在城墙之上击鼓退敌,放出第一盏通知雁洲军有敌袭的天灯后,这个习俗便延承到了至今。
因为那一年,亦是在万家团圆的元辰日。那一日,若没有谢七郎的母亲冒死登城头击鼓,雁洲城怕是早就不存在了。
元辰放祈天灯,也算是雁洲百姓祭奠谢大夫人的一种方式。
当成千上万盏明亮的祈天灯,缓缓从城中升到城外,最后或高或矮齐聚到半空时,无星无月的寒夜里,璀璨得似一片繁星。
而灯下,军中儿郎们每年到这一刻,也都会心照不宣的全部走出营帐,仰头静静地看着那些亮点。
看着那些祈天灯,他们似乎也能看到自己的家人,似乎更明白了苦守寒疆的意义。
只要他们还在,只要每年这些天灯还在,那大邺的土地他们就不会退守一寸。
因为他们守的,除了国,更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