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于是罗飞等人又赶到福利院,在资料室里找到了那份被尘封已久的档案。从档案上可以看到,女孩是由高岭派出所送到福利院来的。在女孩姓名一栏果然写着“囡囡”。档案上还有当年派出所那边具体经办人的签名。
“杨兴春?”罗飞还没来得及说话呢,片警出身的陈嘉鑫先嚷嚷起来了,“这不就是高岭所的杨所长吗?”
没错,现任高岭派出所的所长就是叫杨兴春。罗飞和这人也算熟悉,所以就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双方简单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杨兴春主动问道:“找我有事?”
“是,有桩案子……”
“案子的事?那可不能耽误。”杨兴春的态度很爽快,“要不要见面聊?来我这儿或者我去找你?”
“嗯——”罗飞略一斟酌,反问道,“你还没吃饭吧?”
“没有,刚下班。”
“那就一块吃吧。我先定个地方,定好了告诉你。”
挂了电话之后,罗飞在花园路的老街饭庄订了个桌。那是本市的一家老字号,大家都熟悉,地点也比较合适。大约十分钟之后,罗飞等人首先来到了饭店。估摸着杨兴春还得等一会儿,他们便先要了一壶茶,坐在桌旁边喝边等。
梁音这一整天都跟着罗飞在跑。她是个嘴闲不住的,这会儿开始拿对方打趣:“飞哥,你不是说吃食堂吗?怎么这会儿又下饭店了呢?”
罗飞说:“我这是私人请客,两回事。”
梁音转着大眼珠子:“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把那家伙支走呢。”所谓“那家伙”指的自然就是陆风平。
罗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顺势问道:“我看陆风平对你还挺好的啊,你怎么这么讨厌他?”
“什么?!”梁音把一口茶硬生生吞进肚子里,像是差点被呛到似的,“他对我还挺好?我的妈呀,您快饶了我吧!”
罗飞转过头来征询陈嘉鑫的意见:“你觉得呢?”
“姓陆的对小梁倒是挺殷勤的——”陈嘉鑫评论道,“不过他是居心叵测啊!这么死皮赖脸地纠缠一个女孩子,我觉得很恶心。”
梁音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点头,感觉遇见了知音。
罗飞看着梁音,仍有话说:“很多女孩子都吃这一套啊。陆风平追了你这么多年,也算是始终如一了。今天你把一杯热茶泼在他身上他也不生气,这是多大的面子?为什么一提到他就这么反感呢?是不是他以前做过什么让你特别气愤的事情?”
梁音无奈地咧着嘴,说:“好吧……被你猜中了。”
“啊?!”陈嘉鑫愤然瞪着眼睛,“你不是说他没有欺负过你吗?”
“他确实没有欺负过我,但他欺负过我男朋友。”梁音撇着嘴说道,“用非常恶劣的手段!”
陈嘉鑫“哦”的一声,又反问:“你有男朋友了啊?”
“嗯,我们是高中同学。”
陈嘉鑫显出一丝失落的情绪,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笑呵呵道:“下次带过来让我们见见嘛,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我们的警花美女。”
“他还在北京上学呢。”
“读研了?”
“博士。”梁音自豪地翘起嘴角,又补充道,“清华大学。”
“难怪。”陈嘉鑫自叹弗如地咂了咂嘴,然后他侧过脸来看着罗飞,仿佛自己已经不适应这样高大上的话题,所以来寻求对方的援助。
罗飞的思路却在另一个方向上,他看着梁音问道:“那个陆风平是怎么欺负你男朋友的?”他知道这个问题有些唐突,但出于对陆风平深入了解的欲望,他还是很想弄清其中的原委。
“好多年前的事了……”梁音有些犹豫,“你们真的想听吗?”
“说说吧,让我们见识一下这家伙到底有多可恶。”
“好吧。”梁音本来也不是矫情的人,这便开始讲述,“那是我们上高三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下了晚自习,我和男朋友一块去学校附近的街边摊吃夜宵,没想到遇见了陆风平。那家伙和几个小地痞坐在一块,已经喝了不少啤酒。他看见我之后就喊我妹妹,还让我们俩坐过去一块吃。我当然不理他。我男朋友拖着我想走,但我觉得没必要怕那家伙。”
“没错!”陈嘉鑫深有同感地说道,“不用怕他!这种人,你越怕他他就越得意。”
梁音略一点头,感谢对方的支持:“我不但没有走,还故意紧挨着我男朋友,时不时做些亲昵的动作来给他看。”
罗飞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没必要了嘛……何必在这个时候刺激他呢?”
梁音倔强地挺着下巴:“我就是要让他死心嘛!”
罗飞无奈地摇着头,暗想:你倒是不怕他,可你男朋友的处境就不太妙了……于是又问:“后来呢?”
梁音继续讲述:“后来陆风平拿了一瓶啤酒来到我们桌上,要敬我男朋友喝酒。我说我们是学生,不能喝酒。陆风平就自己吹了一瓶,一边喝一边坏笑,还用眼睛瞟我男朋友。喝完之后他冲着我男朋友说了句:‘你行,有眼光。’我男朋友是有点怕他的,只坐在那里不说话。这时陆风平又拍拍自己的肚子,说:‘哎呀喝多了,得撒泡尿去。说完就一个人跑到了马路对面,拐到墙根里去了。’”
陈嘉鑫评价道:“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们,后面肯定还憋着坏招呢。”
“没错。他刚走了没一会儿,和他在一块的那几个地痞就围过来了。其中一个瘦猴模样的家伙开始骂我男朋友,说我们大哥敬你酒你敢不喝,存心不给面子啊?我忍不住和他们吵了起来。瘦猴有些火了,他突然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匕首,‘噔’的一声扎在了桌面上。”
陈嘉鑫道:“还亮了家伙?这也太嚣张了吧?”
“当时那把刀就扎在我男朋友旁边,离他的胳膊只有这么一点点距离。”梁音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比了半寸左右的距离,瘪着嘴说道,“这可真的把我们吓坏了。我不敢再说话,我男朋友更是脸色苍白,一动也不敢动。就在这时陆风平撒完尿回来了,看到我们僵持的场面,他便阴阳怪气地问了句:‘怎么了啊?’那瘦猴说:‘没什么,就是让这小子把欠大哥的酒补上。’陆风平走到桌边,他盯着我男朋友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然后他接过一瓶啤酒,对那瘦猴说:‘他们是学生啊,不能喝酒,我们也别勉强,还是想个变通的方法吧。’”
“变通?怎么个变通?”陈嘉鑫把眉头一皱,猜测道:“肯定没好事!”
“那还能有什么好事?”梁音恨恨地咬着细牙,“陆风平把一整瓶全倒在了我男朋友身上,还说了……说了特别下流的话。”
罗飞追问:“他具体说了什么?”
“他说:‘你大头不能喝,那就让小头来喝吧。’”虽然已时隔多年,梁音回想起那番情形仍然是又羞又怒,粉脸涨得通红。
罗飞一怔,随即便明白了所谓“大头”“小头”的寓意。可以想象,陆风平当时定是把啤酒倒在了梁音男友的裤裆里,对一个男孩来说,这无疑是一种奇耻大辱。
陈嘉鑫在一旁听得按捺不住,愤然一拍桌子:“简直是无赖,就喜欢玩这种流氓手段!”显然他是联想到自己在酒吧里遭受的屈辱,因此大生同仇敌忾之心。
罗飞也说:“这确实有点过分了。难怪你会这么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