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疏导。
十一年前,刚刚上初中的梁音在晚归途中遭到歹徒袭击,幸亏被一个路过的阿姨搭救。她的救命恩人叫作邓燕,是案发附近小区的住户。当晚邓燕从小路经过时,看到梁音的自行车倒在路边,疑虑之下便进入工地内查看。后来为了掩护梁音逃跑,她以自己为诱饵吸引了歹徒的注意力。梁音化险为夷,而邓燕却被歹徒刺杀而死。
此后梁音便剪去了漂亮的辫子,邓燕送给她的那串玉珠则一直被她带在身边。十一年过去了,真凶始终未能落网,这也成为梁音无法摆脱的一块心结。
最初的寒暄过后,梁音首先切入正题问道:“那家伙招了吗?”
罗飞点点头:“除了你那起案子,他又交代了十二起强奸杀人案。”
梁音惊呼:“十二起?”
“是的。作案手法基本一致,绑架、拘禁、强奸,受害人都是留有长辫子的年轻女性。最后他会杀死对方,然后把辫子剪下来,分尸、弃尸。”
梁音陷入沉默,半晌她瘪着嘴说了句:“是我害了她们。”
“你不要这么想。”罗飞劝解道,“那家伙就是个变态,他对女人的辫子有着特殊的迷恋,你只是碰巧成了他的第一个猎物而已。你要知道,并不是你的辫子刺激了他的犯罪欲望,而是他固有的犯罪欲望首先发泄在你的身上。那是他第一次犯罪,他要找一个弱小的、易于控制的猎物,所以他选中了你。”
梁音却依旧苦恼,她沮丧地说道:“这么多年了,我居然一直没有认出他来。如果早一点的话,他也不可能一直作恶。”
“这也不怪你啊。案发时是夜晚,你根本没看清对方的相貌。至于声音,你当时还小,又那么紧张,记不住也是正常的。而且……”罗飞顿了顿,又道,“我们怀疑他对你的记忆做过手脚。”
“啊?”梁音抬起头来看着罗飞,“什么意思?”
罗飞反问:“我记得你说过,他是当地有名的混混?”
“是啊。这种人学生里都在传嘛,所以大家都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当地确实有个混混叫陆风平。”罗飞说道,“可我们发现,那家伙并不是真正的陆风平。”
“啊?”梁音愈发糊涂了,再次问道,“什么意思?”
罗飞解释道:“是这样的。因为这次案情重大,我们也联系了陆风平的父亲,把案情做了通报。没想到那边却说陆风平十多年前打架受了重伤,早就是个残疾人,很长时间都没出门了。我们向当地警方做了核实,确实如此。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我们抓住的这个陆风平根本就是假冒的。”
梁音愣住:“那……那他到底是谁?”
“我们还没查到他的真实身份。”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梁音回过神来一想,觉得不可思议,“我和他认识那么多年了,他就是陆风平啊,怎么会是假冒的?”
罗飞切入重点,说道:“因为你的记忆未必准确。”
“哦?”
“你不要忘了,那家伙是个催眠师,尤其擅长控制别人的记忆。他既然想冒充陆风平,就一定会给你虚构一段相应的记忆。”
“你的意思是,他很早之前就对我实施催眠了?”
“是的。所以你从未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你觉得他是个混混,你们的相识纯属偶然——而这一切,多半并不是事情的真相。”
“这太可怕了……”梁音忍不住咂舌,“你们什么时候能把他的真实身份查出来?”
罗飞回答道:“我们会查的,但这事现在并不是重点。”
梁音听出对方话里有话,立刻反问道:“那重点是什么?”
“你还记得那条大辫子吧?”
“当然记得。”梁音答复之时,赫然感到一阵寒意。在那条辫子的阴影中,躲藏着十多条哭泣的冤魂。
罗飞要说的也正是此事:“根据那家伙的交代,我们已经把多起女性失踪事件并案调查。就在一小时之前,dna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辫子里已经确定了多名失踪女性的头发,但是——”罗飞话锋一转,非常认真地说道,“这根辫子里并没有检出胡盼盼的dna。”
“那就是说……”梁音思绪一跳,“也许胡盼盼还没有遇害?”
罗飞点点头:“但愿如此。”
“那赶紧让他交代啊。”梁音急切地说道,“得尽快救人!”
“这就是我们叫你过来的原因。”罗飞看着梁音,“他不肯和我们说,他要见你。”
“那还等什么呢?”梁音按捺不住地站起身来,“快走吧!”
罗飞和陈嘉鑫也跟着起身,一行三人离开会议室,很快便来到了讯问室内。
陆风平——准确一点说,是那个假冒陆风平身份的催眠师,正坐在警用束缚椅上,他的双脚戴着镣铐,双手也被铁环套着,固定在胸前的木板上。
见到梁音等人进屋,陆风平脸上露出笑意,他用双手拍着那块木板,发出“啪啪啪”的响声。
“干什么呢?”陈嘉鑫呵斥道,“老实点!”
“我在鼓掌啊。欢迎本案的头号功臣,梁音同志。”陆风平冲着梁音把手腕一翻,在有限的空间内做了一个亮相的手势。
梁音没兴趣听他饶舌,直接问道:“听说你要见我?”
“是啊,你把我打成这样,也不来看看我吗?”陆风平把脑袋往前伸了伸,他的额头上有一大片青肿,正是被梁音用烟缸所砸。
梁音“哼”了一声,故意把头转到一边不看。
陈嘉鑫在一旁催促陆风平:“行了,人已经给你找来了,有什么话快说吧。”
陆风平冲罗飞和陈嘉鑫翻翻眼皮,说:“你们俩得出去啊。”
陈嘉鑫看看罗飞,征求后者的意见。罗飞微微点了点头,陈嘉鑫便又压低声音问梁音:“那我们先出去?”
梁音道:“没事,你们去吧。”
罗飞和陈嘉鑫撤到讯问室外,他们来到隔壁的监控室,通过摄像系统继续对讯问室内的情形保持关注。
讯问室内只剩下梁音和陆风平二人。陆风平紧盯着梁音,目光像是带着钩子。梁音觉得很不自在,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她知道陆风平戴着手铐脚镣,绝不可能对自己构成任何伤害,但不知为何,她还是感受到某种强大的压力。
片刻的静默之后,陆风平首先开口。“不错啊,出息了。”他的声音冷热难辨,“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呢。”
这话似乎鼓舞了梁音,让她想起自己来到此处的使命,她问道:“胡盼盼是不是还活着?”
陆风平嘿嘿一笑:“你在跟我说话吗?”
梁音没好气地反问:“除了你还有谁?”
“既然跟我说话——”陆风平拖着长音,“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我懒得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