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却被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断。
凌晓看向声音的方向,毫不意外地见到了沈随钰,他有些气喘吁吁得,显然是接到陈怡私自来找凌晓的消息后紧赶慢赶才匆匆赶过来,看上去很是狼狈。
凌晓心里了然,却面露恰到好处的疑惑:“沈少校,出了什么事?这么焦急。”
沈随钰不等喘匀了气,就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迅速将凌晓与陈怡隔开:“没事,就是世交的妹妹突然不见,有些着急罢了。”
凌晓眼眸轻转,在沈随钰与陈怡身上扫了一眼,微笑中透出了几分的不悦:“沈少校与这位陈小姐的关系真好,只不过是不见了一会儿罢了,就如此关心,实在是令人羡慕不已。”
沈随钰噎了一下,半晌才有些磕磕绊绊地解释道:“她是个可怜人,又是我的世交,刚来沪市人生地不熟,我难免会担心一下,只是人之常情罢了。”
凌晓目光闪了闪,隐藏起其下的失望与冷厉,转而看向沈随钰身后听到他的解释有些面色灰败的陈怡:“对了,陈小姐方才还没说,来找我是为了何事呢?”
陈怡张了张口,看了一眼沈随钰隐含急躁与警告的目光,想到自己一家老小不得不依仗着沈家,终究不再敢将真心话说出口——况且,就算她说了,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陈怡已经不是年轻冲动的女孩了,她逐渐学会了世故与妥协。
“我不过是人生地不熟,终于见到一个认识的人,便想要问一下路罢了”陈怡垂下视线,轻声回答“现在沈大哥已经找到我了,就不需要了,多谢凌小姐相询”
“原来如此。”凌晓缓缓点头,没有进一步追问。看着沈随钰与陈怡早已不复最先见到时的融洽暧昧,凌晓即使不问也能猜得到,这一段时间内两人之间发生的冲突与矛盾。
沈随钰最终迫于压力放弃了陈怡,而陈怡自然无法轻易接受这样的结果,却对该如何让沈随钰回心转意束手无策。
陈怡并不是那类烈性的女子,况且她如今也只能依靠沈随钰,一时冲动来到凌晓面前,大概已经鼓起了最大的勇气,而沈随钰的到来,无疑戳破了这虚幻的勇气,将她彻底打回原型。
所谓的“真爱”也不过如此,没有了物质上的支撑,一切都不过是空谈。
看着沈随钰身侧唯唯诺诺、似乎已经失去一切色彩的陈怡,凌晓不由得有些怒其不争,就像是看到曾经的自己那般,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男人的身上。
同样一个男人,在万事无忧的时候选择了“真爱”而又在内忧外患之下选择了“助力”如此的摇摆不定又懦弱无能——这就是男人。
原本以为这个选择与挣扎的游戏能够玩很久,却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落下了帷幕,凌晓很是意兴阑珊,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陈怡,又冷漠地扫了一眼沈随钰,扯出一抹淡笑后点了点头,连告别都懒得说,便转身离开。
本就心虚的沈随钰遭遇冷对,自然更加忐忑,他早就听说了凌晓的聪慧,虽然抱着渺茫的希望能够蒙混过关,却显然被她锐利地一眼看透了真相。
沈随钰的后背满是冷汗,心底也有些发寒,他不知道该怎样挽回,而倘若没有成功,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得罪了凌晓,就是得罪了刘铭,得罪了他目前在沪市唯一的依仗,沈随钰的脑子微微有些眩晕,缓缓扭头,看了眼努力想要将自己缩得更小的陈怡。
有时候,也要壮士断腕,即使不知道能否成功,也值得一试。
看着沈随钰眼底的痛惜与愧疚,陈怡的心觉得更冷了
“小姐,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当凌晓坐上车的时候,司机恭敬地请示道。
“去商会。”凌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行程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吗?”
“我指的是,对他们的安排。”司机以眼神示意,扫向不远处仍旧尚未离开的沈随钰和陈怡。
“我有些懒得管了。”凌晓撑着下巴,语气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冷淡“沈随钰随你们的便吧,看三爷怎么想,至于陈怡”凌晓顿了顿,为叹了口气“就别太难为她了,随她去吧。”
“明白了。”司机回答道,顿了顿,又叮嘱道“三爷说,最近形式可能有点紧,刘先生太过激进了,冲得太猛,大概会受点挫,沪市可能也有些危险。”
凌晓望着车窗外,默默点了点头,就算司机不说,她也知道。
——那一天,军队攻进沪市的那一天,她可是记忆犹新,不仅一辈子,连两辈子也忘不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