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摆放在桌上。李冬拿起一个杯盖,用光滑的背面把那些颗粒一一压成了粉末,然后他又将粉末均匀地分成五份,分别放到茶杯中。
做完这些后,李冬从火炉上提起水壶,将滚开的热水冲满五个杯子。然后他招呼惠通一起,将这五杯“热茶”分端到中毒的五人面前。
不待李冬开口,众人已知道他的用意,纷纷接过茶杯,虽然水温滚烫,但他们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把整杯水都灌到了肚子里。
李冬此时才腾出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感慨地说:“好了。你们几个人的性命,这下才算是保住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么厉害?”罗飞刚略微恢复一些,便又显出了警察的天性,他知道,答案早已在李冬心中。
李冬到桌前那堆残茶中翻拣了一阵,然后端着油灯又回到罗飞身边,摊开左手在灯光下展示。只见他的掌心中贴着两片茶叶,都是椭圆尖头的形状,宽五毫米,长约两公分,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现出深褐的颜色。
“左边的这片植物在海岛上很常见,当地人叫做苦香草,常常被人采来添加在茶叶中,这样泡出的茶水闻起来有股特殊的清香,虽然入口时味道苦涩,但回味无穷,很多人非常喜欢,当然,也有人很讨厌。”
罗飞回忆自己喝“净心茶”时的情形,确实闻着香,喝起来却极苦,只是自己也没细细品味,便大口直吞了下去。不过他知道这苦香草决不是致毒的原因。
果然,李冬又继续解释道:“右边的这片植物则很少见,一般只在山谷中背影潮湿的地方才会生长。岛民中知道它的人恐怕也不多。我跟随薛大夫学医的时候,师父曾经给我详细地讲解过这种东西。它的俗名叫做‘美人眼’,属于苜蓿类。普通人很难辨别它和苦香草只之间的差别。”
罗飞凑近仔细观察,发现这两片叶子间果然有细微的不同。苦香草的叶子边缘呈细小的锯齿状,而“美人眼”则相对平滑,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毒性就是这‘美人眼’造成的了?”
“这么说也不准确。”李冬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因为‘美人眼’本身并没有毒性,但它叶子里所含的成分在高温时会和茶叶中的氨基发生化学反应,生成一种剧毒的物质,足以致人死命。我学医的时候,就有人发生过误服中毒的事情,当时我跟着师父学会了如何解毒。注射的针剂只是起了镇痛和强化生命机能的作用,真正起解毒作用的是我后来采集的草药——也就是你们喝下去的那杯水。说起来,你们也真是命大。这种毒性非常厉害,如果你们没有及时呕吐排毒,只怕就很悬了。”
罗飞想想,自己确实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禁不住有些后怕地说:“这么说,有可能是制茶者误采了‘美人眼’,险些酿成大祸。”其实他心中也在猜测是否有人故意投毒,但情况未明,就没有直接说出来,以免引起众人的恐慌和胡乱猜疑。
李冬低下头,心里似乎有所盘算,然后他问转头问德平:“这茶是从哪里来的?”
德平看起来中毒最深,此时仍很虚弱,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目光看了看惠通。
小和尚畏缩缩地说道:“这……这是我今天一早从王阿婆那里买来的。”
说到王阿婆,在座的除了罗飞和蒙少晖,都知道这个人。她经营着一些小本零碎的买卖,其中一项就是在茶叶中加上自己采摘的苦香草,卖给喜爱喝这种茶的岛民。
“如果这样的话,我得赶快去王阿婆那里,看她剩下的茶叶是否也有问题。”作为一名医生,李冬对岛上居民的身体健康有着一种职业性的责任感。在临走之前,他嘱咐那几个尚未完全复原的中毒者:“你们几个,最好静养一两天,要尽量多喝水。对了,罗警官,你如果找我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过两个小时之后,到我家里来找我。”
罗飞注意到李冬说最后一句话时,目光中颇有深意,心中了然,但表面上仍是若无其事。李冬走后,惠通自然忙着打扫一片狼藉的屋子。五人慢慢恢复,过了约半小时,连中毒最深的德平也能够坐起来了。
刚刚发生的事情有着颇多蹊跷之处,罗飞此时开始整理思绪,试图解答其中的一些谜团。
“你们俩怎么也来参加祭祀了?”他首先对金振宇和臧军勇提出了疑问。
“我是村长,最近岛上发生的事情让我无法安神。听说德平和尚要作个法事,我就过来了,唉,也是求个心安吧。”金振宇说完自己的情况后,又指指臧军勇,“他是因为薛晓华死在溶洞里,所以也来了,想去去晦气。”
“早知道我才不来呢。差点把一条命丢在这里。”臧军勇看起来有些忿忿的样子,“越来越晦气。祭祀死人有什么用?现在我重新坚持自己的意见,这些事啊,都是活人作的怪!”
“你对亡者毫无敬畏,迟早要遭报应。”德平对臧军勇的话冷冷地回应到,“这次大家死里逃生,又未尝不是冥冥中的一种警告?”
金振宇此时也不满地看向臧军勇,似乎对他的言行颇有微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