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的时候,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女尸所穿的长裙腰部留有一圈腰带扣,但却不见腰带的踪迹。他猛然想到什么,暂时停止了动作,从口袋里掏出了曾经勒在德平脖颈上的那根布条。虽然灯光昏暗,但仍可明显地看出,无论从成色和材质上来看,这根布条和尸骸身上的长裙都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在笨的人此时也会明白:用以勒死德平的布条,正是曾经扎在女尸身上的裙带!
罗飞愣了片刻,然后将盖板重新盖好。接下来,他又举起油灯,在墓穴内其它地方细细搜索。
这次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不过他并不沮丧,这个墓穴已经告诉了他很多事情,虽然这些事情的表象是如此的诡异,一时间带给他困惑甚至恐怖的感觉,但他相信,静静地做一番分析之后,自己必定能从其中找寻出有意义的线索。
现在,他还需要完成一个实验,墓穴中的工作就该告一段落了。
罗飞又来到了入口的通道处,在嵌套的底座下,石碑仍延伸出约二十公分长的一截。他双手抵住这延伸出来的石头,用力推动,地面上的石碑跟着转动起来,通道入口随之慢慢闭合,把凄迷的月色隔断在了外面的世界。
推动石碑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困难,在嵌套的底座之间,应该有石制滚珠一类的设计。实验的结果让罗飞感到满意:这个入口在墓穴内外都可以自如控制。
洞穴关闭之后,油灯的火光突然变得闪烁不定。这个现象立刻引起了罗飞的注意,他来到油灯前仔细观察,只见火苗间歇地闪动着,向着侧上方某个固定的方向吐着舌头。
罗飞意识到这是微小气流造成的效果。他把油灯举在手中,根据火苗闪动的幅度来寻找求流的来向。很快,他便有了发现:在东南方向的墓穴顶壁上,有一个指头粗细的圆孔,透过圆孔可以隐约看到一点黑蓝色的夜空,显然,这个孔洞是和外界相通的。如果熄灭了油灯,也许还会有一丝冷冷的月色从空洞中射进来,正映在棺材的头部。
完全封闭在这样一个阴暗诡谲的空间中,很快罗飞便感到从心底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压抑和不安。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出去透上一口气了。
罗飞刚刚把墓碑入口重新推开,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惊恐的叫喊声,他连忙爬到地面上,只见李冬和金振宇远远退在一旁,脸色惨白,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别怕,是我!罗飞。”他连忙报出了身份,同时把油灯提在手里晃了晃。
“罗警官?你……这是怎么回事?”李冬按照罗飞的吩咐,叫上金振宇赶到祭堂,却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踪影。他正担心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时,墓碑突然转了起来,然后从墓穴中爬出一个黑黝黝的“怪物”,一下子吓得他的心脏都快从喉口蹦出来了。现在发现这个“怪物”原来是罗飞,恐惧自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迷惑。
“怎么回事?那可得从臧军勇患病开始说起了。”罗飞眯起眼睛,把惠通的经历以及自己下到墓穴后的所见所得向两人细细讲了个明白。两人全神贯注地听着,脸上不时出现惊疑不定的表情,在某些细节发生时,李冬甚至会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罗飞,但对方郑重的样子又全然不似在开玩笑。
罗飞讲完之后,墓地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只有风声呼呼而过,似乎要把这恐怖的气氛也吹得冻结起来。终于,李冬按捺不住,摇着头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已经成为骨骼的婴儿还会啼哭吗?而且,岛上谁都知道这亡灵冢只是一座祭祀用的空坟,里面怎么会出现一对母子的尸骸?”说话的过程中,他两眼紧盯着那黑黝黝的墓穴洞口。目光中既有恐惧,更透出一种强烈的揭开谜底的欲望。
罗飞却把面孔转向了金振宇,突然说道:“有些问题,恐怕就得由金村长给我们解答了。”
金振宇正处于恍然的状态中,听罗飞这么一说,他似乎毫无心理准备,脸上肌肉抽动着,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然后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这个秘道的存在?”
“我怎么会知道?”金振宇调整了一下,恢复了正常的思维能力,“这个亡灵冢当初是德平一手建造的。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是他在看管,我虽然是村长,但并不过问这方面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德平搞出来的名堂?那臧军勇怎么会知道有秘道存在,你们之间难道没有某种联系吗?”
“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也许是有什么秘密。你应该问臧军勇才对,为什么问我?”金振宇此时看起来既不解,又无辜。
罗飞见他一直装糊涂,索性直来直去,正面交锋:“好吧。那我就问你一个你肯定知道的问题。海啸的时候,德平和尚——当时他的名字叫常建,是他从海水中救了你一命,对不对?”
金振宇闭起眼睛长吁一口气:“不错,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我也不否认。”
“那你以前为什么从来不提起?你在隐瞒什么?”
“这有什么好说的?”金振宇摊摊手,显得有些无奈,“我受了别人的恩惠,会一直记在心里,有机会自然报答。而不像有些人,总是挂在嘴上,那样其实反而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