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不要紧,你只画你的好了。”王全斌对向韬说:“带着他去画图。先赏一块银牌;不过,为了保持机密,最好单独住开来。”
这是暗示向韬,暂且看守周平,防他有诈。“是!”向韬递了个会意的眼色:“这个弟兄就住在我帐中。”
“对了!请赶快把图画了来。”
等天亮不久,周平所画的图送到了,王全斌取出从开封带来的巴蜀地图,仔细核对;形势看来不似,似乎周平的话,亦不无疑问。
于是传令召集高级将领,到他帐中商议军机;等宣布了这件事,他随即又说:“兵不厌诈。王昭远既然自以为是诸葛武侯,或许有些鬼聪明。我先倒还相信周平的话,现在越想越不妥,怕的是王昭远的一条诱敌之计。各位的看法如何?尽请直言。”
“我以为判断真假,先要问可有这条‘来苏’秘径?倘无其事,自然是骗人的话。”副都部署王仁赡说。
“有的。”凤州团练使张晖接口:“刚才元帅的提示,让我想到一段战史。后唐长兴初年伐蜀,石敬瑭的部将引兵出人头山后,过剑门之南,还克剑门,应该就是这条路。当时,如今蜀主之父孟知祥,遣将庞福诚,屯阆州北来苏村,来苏的出典,也是有的。”
“既然如此,看来不假。不过,我们又要问,”王仁瞻说:“王昭远会不会在这条路上设伏?”
“是啊!”王全斌说:“倘或他设了伏,我们不知有这条路,则技何所施?所以要弄个人来‘指点迷津’。可疑者正在此!”
“元帅!”高年多识的张晖说:“可否唤那周平到此,容我盘问他一番?”
“这有何不可?”
王全斌立即传令,让向韬陪着周平来到大帐;这个蜀军的降卒,看见这么多将官,不免有些局促,但大家对他的面貌举止,都还满意,觉得他不是那种奸诈之徒的面相。
“这张图是你画的吗?”张晖问。
“是!”周平说:“隐隐约约,自知画得有不对的地方。不过,没办法,记不清了。”
“重要的地名、里数,你总还记得?”
“是的”
“这条路你走过几次?”
“两次。”周平答道:“有十多年了。”
“那末,我问你,有个人头山你可知道?”
“听说过。”
张晖愕然“怎么是听说过?”他问:“你不是走过吗?”
“没有。”周平答道:“人头山在昭化西面,那里我没有到过。”
这下,张晖才知道自己弄错了,略带些惭愧地又问:“你到过关中没有?”
“到过。”
“可知道关中有个来苏村?”
“当然知道。应该唤做北来苏村。”
张晖认为问得够了,其他的将领亦别无话说;于是仍旧由向韬陪着那降卒退席,让大家听张晖的意见。
“各位都听到了?”他说:“此人的话,毫无漏洞,诚实可靠。”
“对!我也是这么看。”史延德接口:“就算蜀军在来苏设伏,那样逼仄的小路,也容不下多少人,何足惧哉!”
王全斌深深点头,这表示认可了由来苏小径施行奇袭的办法。
“如何处置,请各抒所见!”他又这样说。
“为稳妥起见,我以为从来苏进攻;不必多派人,也不必遣派大将。”步军都指挥使张方友解释他作此建议的理由:“这样,万一失陷,亦不致影响全局、”
“张将军的话,我只能同意一半。”史延德说:“这个任务属于马军,我要亲自带队去;不必多,有五百人就行了。”
“有此必要吗?”王仁赡问。显然的,他赞成张方友的意见。
“既然做这个任务,当然要做成功;如以为不妨试探一下,那实在可以不必。”
“我看副帅和张将军都太慎重了。王昭远如能想到设伏来苏,则其人考虑必定细密,又何致于容我们轻易侵入?所以,我也觉得来苏一途,必无埋伏。”康延泽说。
“这话说得透彻。”王仁赡改变了想法。
“蜀军恃剑门为天险,这一关一破,大事可定。所以出来苏的奇兵,明知有危险,也值得去冒。”康延泽又说:“不过光靠奇兵,力量恐还不够,应该前后夹攻。”
“对!”王全斌断然下了决心“大军协力由正面进攻,史将军自来苏出青缰夹攻。就这么办了。”
命令一下,各自准备,首先是要修复昭化以东、为蜀军焚毁的那道桔柏浮桥。等桥修成,史延德的部署也完成了,率领五百矫捷善走山路的精骑,越嘉陵江以东,觅着来苏秘径的入口,翻山越岭,疾趋而南。
接着,王全斌亲率大军攻剑门。剑门山又名大剑山,它东北还有座小剑山,连山绝险,无路可通,到诸葛亮相蜀,方始凿石架空,构筑飞阁,作为通路;这一段栈道,与北面的秦栈相对而言,称为蜀栈,又称为南栈道;三十里寸寸皆险,王全斌一再告诫:行军小心;而雾封云锁,苔滑霜浓,仍不断有人掉落万丈悬崖之中。